端起茶抿了一小口,便将这还滚烫着的茶双手捧住,揩一把泪,道:“先生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这个小镇就像一口井,莫非一个人跳到井里待上二三日,就忘记了外边广阔的天地不成?如意绝对没有半点逼迫先生的意思,只望您老人家能高抬贵手,哪怕让奴婢付出生命,也愿意。”
宋庆闭着深凹的眼眸,随着书桌的长度将那竹简卷轴滚动而翻开,上面一个字也也没有,直到全部翻开后,已经是铺满了整张书桌,在前端的第一根竹子上刻着一个“天”字,下刻着一个“地”字,天是用红色的墨水,地是用黑色的墨水,老者将老朽木一般的手指点向地字,如同一滴水滴入脑海,半天不作声。
过后老者抬头正视起昭喣,额头有密汗,手脚时而乱动。
他又将目光转向天字,不慌点,说道:“孩子,你入世未深,很多事情一知半解,就连老夫读了大半辈子书都不敢说这世界怎么样,人总说吃一堑长一智,那这天下并无大智者,需要领会的东西太多太多,若真吃一堑长一智,就算吃一辈子的亏都不能避免人心难测。若拘泥于这些,也是无法成长,但人总是这样,想着法地还回去,心里无法权衡度量,又会反过来招致别人的报复,今后的路怎么走,还得自己来说,若一帆风顺也是好事,若是充满泥泞的道路走过留下的脚印也是最清晰的印证。”
戚如意点头答应:“先生所言极是,奴婢受教了!”
宋庆点点头:“你跟着听也好。”
戚如意闻言,望向自家公子,刹那间便低着头,不再说一句话。
白衣男子一口气呼出,手脚不再乱动,仿佛被解去什么阴阳怪气。
宋庆继续说道:“年少的时候谁没犯过错,不当是你,敢说这全天下,只是大事小点罢了,莫怪老夫我说话难听,小镇里百十户人养狗,叫得凶的,不说外人,就说自家人换身新衣裳回去都叫吼连天,要是一个平时邋遢的人好生打扮一番,那些青春悸动的女孩儿也会脸蛋一红,也不嫌弃人家了。这便是人与牲畜的分别,人能明辨是非,牲畜只有本性,本性驱使,若主人家没有栓好链子,咬到了人,它错了吗,它没有错,那只是本性难改四个字而已,本性上升到法则,法则上升到天道,天道上升到大道,何人所设立,设立成何,只能问本人了,老夫目光狭隘,知识浅薄,实在不能再加解释!”
戚如意乖乖巧巧地点头,如今头上的雪化了,头发湿漉漉的,甚至滴出水,落了一滴到昭喣的嘴上,被他喝了去。
老者说完,端起不再烫嘴的茶一饮而尽,道了一声:“好苦!”
面向戚如意,又问:“对于您来说,情为何物?能答便救,不答就走!”
戚如意放下茶杯,已经被她握凉。
“不敢!”
“这次可以回答,我正是跟你说话!”
“如意已经回答了!”
老者转而疑惑,问道“有何不敢?”
少女揽着裙子起身:“就是不敢!若先生不救,那奴婢只好去闯一闯龙潭虎穴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