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人未寐。
正延珩自将几个女生送回临安美院之后,便驶回自己的新居之中。
这一处住所,是延珩自回国之后另行购买的,是一独栋的小洋楼,共有四层,地上三层,地下一层外加一个顶层屋顶的露台,进门望去,设计的倒也十分质朴简单,纯白的皮沙发,素色欧根纱的窗幔,以及白桦木制的家具,包括负一层下沉式客厅里摆着的一架纯白的斯坦威三角钢琴。处处看见“白”的应用,就连延珩的卧房的床上枕套被套,都是一整套奶白色的丝绸,可他自己,偏爱穿黑色,打开延珩的玻璃衣橱,是整排整排的黑色,虽然款式各异,类型繁复,在色系上却是以黑色调为主。如此非黑即白的极简主义居家风格,却没有保留到全部,在第三层至露台的范围内,装修却全然是另一种天地。
这小洋楼的第四层装修样式,即三楼的打造是颇具民国老上海风情的,一半绿色一半棕红漆面的墙,雕刻西洋花卉的壁炉,随处可见的西洋古玩,还有桌子上散落的彩宝,珍珠,玛瑙,床上随意摆放的羊绒毯子,釉色抱枕,还有衣橱里各大奢侈品牌的高定女装。若是明情况的人到延珩家里参观,到达此次,只怕是以为他还金屋藏娇,给美人独辟了一层屋檐,露台上种着各种名贵的花草,以及放着一个小秋千架,足以承重两人,每当月满露台的时候,延珩就会点上一盒法国香薰蜡烛,抱着吉他,唱着“女儿情”。
而他不在家的时候,偌大的别墅,也就只有鲁妈被授权来收拾,这鲁妈,原是正家兄弟的保姆,自延珩八岁就照顾他们兄弟俩儿,后来两兄弟的生母厉害改嫁前往美国,而他们的父亲忙于生意鲜少回家,照顾两兄弟的实际重担,都在这个鲁妈身上了,鲁妈心地善良,吃苦耐劳,给了两孩子不少的温暖和母爱,所以即便后来鲁妈有了自己的孩子,不能全天在正家,延珩还是和她保持联系,鲁妈断断续续算是在正家帮佣了十多年,现如今延珩又高薪诚心邀她作为自己的管家,给予她家中钥匙,许诺她出入自由,也不让她受累,只是这第三层,尤其是卧房和露台,他还是拜托鲁妈费心照顾。
鲁妈心里其实也清楚,这些,都是延珩为弟弟超贤准备的,阿贤想做姑娘,喜欢姑娘家喜欢的一切,延珩哥哥都满足,偏爱无度。无论弟弟要什么,只要哥哥有,延珩无有不应允,延珩只是想着,若是弟弟有一丝游魂尚存人世,还想找到一处歇脚,便不能没有自己的房间,所以只是当他还在人世一般,房间是日日打扫,鲜花是隔三差五换鲜,房间里还常喷着阿贤曾经爱喷的香氛,延珩出差回来还会带新礼物,放置梳妆台上。延珩有什么烦心事,都会来这里,和弟弟说一说,仿佛只要说一说,延珩的心情,都会好上许多。
今日戴着面具和和尘她们几人社交了半日,延珩早已精疲力竭,他又来到三楼弟弟的房间之中,躺在床边的贵妃榻上,只开着一盏仿古做旧的宫灯,喃喃自语道,“阿贤,你知道吗?胡羌烤羊记的羊肉有多鲜美,但是你不在,哥哥吃着也只觉得索然无味。还有那霍和尘……算了,阿贤啊,你怎么就会这样狠心,留哥哥一人孤零零地在世界上呢?”
说着说着,延珩也只是闭上了双眸,在天竺葵与红胡椒,葡萄柚等香氛分子的安抚下,逐渐进入梦乡,他也只是累了,夜深人静人方寐,这漫漫长夜,又将与谁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