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锦盒放在桌上,胡懋林说此宝是我家龙王送给知州大人的回礼。
吕越礼拱手谢了,开始礼貌性闲谈,意思是聊几句送客。
胡懋林并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聊了几句没营养的就告辞了。
吕越礼捧着盒子进了后院,将礼物呈交马大人。
马千在临安经常收礼送礼,对这事儿已经习惯,但收到龙王送的礼物还是有些好奇的,他亲自打开盒子,此时天色渐晚,还未掌灯,一枚散发着幽光的夜明珠静静躺在精美的盒子里,马千当场就傻了,愣了半天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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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珠!这是世间罕有的夜明珠,我马千居然也能拥有夜明珠了!这是多大的福气,多大的造化啊!
马千曾经在贾似道府上见过一次夜明珠,那一颗只有鸽子蛋那么大,也是散发绿色幽光,这一颗显然更大,光亮更足,等等,旁边还有一个金底座,拿起来掂量一下, 似乎不是金的,但这金色光辉这做工,必然不是凡品。
“这可如何是好,这太贵重了。”马千喃喃自语道,光这颗夜明珠就能买一个三品官了,自己这趟差事算是连本带利还翻倍的挣回来了。
他甚至有一种虚幻的不安全感,夜明珠价值连城,自己拿着岂不成了祸患,等回京述职,这夜明珠是自己留着呢,还是送给贾似道,还是献给官家,似乎哪一条路都不靠谱。
不知什么时候,马千眼里就带了泪珠,感慨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吕越礼在旁不解道:“大人,这哪跟哪啊?”
马千擦一把眼泪说:“你不懂。”
吕越礼小心赔笑:“小的不懂,请大人赐教。”
马千说:“你说,这夜明珠价值几何?”
吕越礼摇头,他一个师爷不懂这些,即便懂,也不能在老爷面前回答,因为这是一个设问句,是老爷自问自答的句式。
马千说:“这颗夜明珠,价值何止百万,百万贯也未必能买得到,你说龙王爷为何要送如此贵重的礼物。”
吕越礼注意到马大人对龙王的称呼发生了改变,加了一个爷字,察言观色的他就懂了:“回大人,龙王爷是在回礼。”
马千说:“我送他老人家不过些许田亩,十个仆妇,一钱不值的,只是聊表心意,他送我价值百万世间罕见的夜明宝珠,确实是礼尚往来,但也说明龙宫不乏宝贝,如果能和龙王爷交好,多弄一些宝物,等我回临安上下打点,岂不是可以再进一步……”
吕越礼一躬到底:“恭喜相爷,贺喜相爷。”
这是提前预祝了,马千摆摆手:“还早,现在要想想怎么拉近关系,前日龙潭寨遇匪,这个事儿怎么没人告诉老夫。”
吕越礼说:“事发突然,再说他们也没啥损失,就烧了几间茅屋而已,还反杀了三十多个土匪。”
马千正色道:“怎么能这么说,龙潭寨也是合州的子民,子民遇袭,官军竟然不去支援营救,这事儿要彻查,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吕越礼低头拱手:“遵命。”
马千又说:“调派三千人,去帮龙潭寨加高寨墙,木头不行,得用石头和砖头,石头不够就去开采,砖头不够就建窑烧砖。”
想了想又说:“龙潭寨临水,缺了船可不行,让水师调拨一艘大车船给他们。”
吕越礼只能听着,大人这会儿进入癫狂状态,倒背着手踱着步子,自言自语。
马千走了几步,猛然停下:“让我儿带一百名殿前司军士为龙潭寨宿卫,如何?”
把自己的卫队派出去一半给人家值夜班当保安,真亏大人想得出来,吕越礼现在明白为啥马大人能当大官,自己就只能当个西席,人家脸皮厚,豁得出去啊。
“可是,公子与那龙王之间……”吕越礼说道,“要不换个人去。”
马千摇头:“这是拉近关系的办法,老夫亲自和伯求谈,实在不行,就让伯求认个干亲,认龙王做祖父,就算高攀一门亲戚了。”
吕越礼道:“公子心高气傲,恐怕……”
马千道:“他不愿意也罢,那老夫亲自出马,拜龙王为义父,效果是一样的。”
吕越礼无语,做师爷的虽然没有多高的功名,但起码是读书人,懂得礼义廉耻,自家主人这嘴脸,未免太鲜廉寡耻了些。
马千似乎猜到了师爷所想,讪笑一下道:“老夫已是知天命之年,什么事看不透,这么做是为了我大宋江山永固,黎民百姓安居乐业,老夫个人的荣辱又算的了什么呢。”
吕师爷不禁肃然起敬,涕泪横流,一躬到底:“老爷高义,感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