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打上几个胜仗,威信就有了,军心就有了,民心就有了。
而最好的目标,就是孤军深入的日本第五师团,甲午之耻近在咫尺,如果能歼灭第五师团,列强也会慑服,不敢轻举妄动,督抚也会畏惧皇帝的威严,太后就更不用说了。
至于怎么收拾太后,且容光绪好好盘算盘算。
好不容易把皇帝救出来,藏着掖着比锦衣夜行还过分,得好好地排场一下。
皇帝移驾,兴师动众,按说光绪长这么大什么排场没见过,且不说大婚这种重大礼仪场合了,夏天去颐和园避暑还带着几千兵马呢,但今时与往日不同,今天的皇帝仪仗全部是野战部队。
紫禁城的护军们什么打扮,顶戴花翎,黄马褂绿皮鞘官刀,加上穿的花花绿绿的太监们,中古打扮,透着一股子松懈和迂腐气。
而天下第一镇的兵全都是骑兵,瓦灰色的军装,腰带杀的紧,背着钢枪,挎着战刀,连旗帜都不多见,顶多是长矛顶上挑一面三角牙旗,战乱时期,皇帝也别坐车了,改骑马,在上千名骑兵的护卫下渡过海河上的浮桥,开进天津城。
裕禄宋庆等人听说皇帝驾到,宁可信其有,早早在海河岸边等候,这两位都是见过龙颜的,搭眼一看就知道皇帝是真的,打起精神头前带路,将皇帝御驾引至直隶总督衙门,于是总督衙门成了行宫,天津成了行在。
光绪一身便装,高坐台上,随便询问了几句,看看下面:“李鸿章呢?”
“回皇上,李中堂在租界,也是为了方便办外交,和列强交涉。”裕禄回答道,他两头不得罪,还替李鸿章圆场。
光绪哼了一声:“他那么喜欢办外交,就一门心思去办吧,直隶总督换个人做,宋庆,你来总领直隶兼河南山东军政事。”
宋庆磕头谢恩,他八十岁的人做梦也想不到还能更进一步,当上直隶总督,提督距离总督可不是一个字,而是武官和文官的区别,是很多人一辈子跨不过的沟壑。
当然以宋庆的智慧,明白自己只是一个过度,这是给蓝总兵铺路呢,早则明年,迟则后年,蓝焱就会接任直隶总督北洋大臣。
裕禄也没责罚,暂且留在皇帝身边做个军机大臣吧,这倒不是因为裕禄有能耐,而是正值用人之际,搂到筐里就是菜,裕禄白捡一个军机大臣,窃喜不已,表示誓死效忠皇帝。
光绪又将承诺蓝刘二人的封赏当众宣布,以电报形式明发全国,同时以大清帝国皇帝名义照会各国公使,你们不是说没人能代表大清么,朕亲自和你们谈。
消息传到租界,使团震动,营救光绪的事情并非没人提过,很多有识之士都曾幻想过各种计划,但可实施性等于零,万万没想到还真有办成了。
最震惊的当属李鸿章,他稳坐钓鱼台,惬意的很,此时再也坐不住了,屁股底下如同坐了一个火盆,屁滚尿流的赶紧从租界搬出来,来到天津城,请见皇帝,皇帝说,不见。
天津南郊,一支上万人的军队已然开到,器械精良,士气高昂,正是山东巡抚袁世凯带的武卫右军。
这支生力军星夜从山东赶来,就是为了摘桃子,窃取胜利果实,参战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参与。
袁世凯是刚知道皇帝被救出来,此刻他面临两难抉择,一是宣布效忠光绪皇帝,但是两年前出卖谭嗣同的仇怎么算?二是继续站在太后一边,可太后明显势头不稳,据说已经逃出北京,此时再站太后,和两年前截然不同,搞不好立刻会被保皇派包围歼灭。
他猜的没错,武卫右军的前哨发现,有大股骑兵出现在两翼,看架势是要左右包抄,掐粮道,包饺子。
这些骑兵打的旗帜很古怪,三角牙旗上绣着一只狗獾,不用狮虎麒麟,而用狗獾,这是什么寓意,袁世凯百思不得其解。
是战,是和,袁世凯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做出明智的决定,他和聂士成马玉昆不一样,他是出身官宦世家的文化人,政治嗅觉极其敏锐,第一等的站队能手。
袁世凯下令军队就地驻防,即便遇到袭扰也不许抵抗,他带着一个棚的卫队,直奔天津,请见皇帝。
皇帝拒绝接见,袁世凯就跪在了行宫二门处,在他身旁跪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淮军创始人李鸿章。
一老一中年就这样从白天跪到夜晚,膝盖都发酸了,两人之间没有一句对话。
终于,两名小厮前来强行将李鸿章架走,但并不是去见皇帝,而是念他老迈,打发去休息吃饭。
袁世凯回望李鸿章,心情复杂苦涩,皇帝啥时候这么有手腕了,看来这一关不好过。
又等了两个时辰,夜已深,终于有人挑着灯笼走过来说:“袁大人,随我来。”
袁世凯差点没站起来,跪的太久,两腿血脉不通畅如同万千蚂蚁在噬咬,麻酥酥的酸爽无比,他一边揉着粗短的腿,一边跟上,来到行宫的后宅,一路上警卫森严,士兵的良好状态不亚于武卫右军。
眼前是灯火通明的二堂,墙上挂着巨幅的地图,皇帝精神奕奕,正与大将们制定作战计划,没人搭理袁世凯,他就静静站在门口倾听着。
皇帝身边有四个人,聂士成马玉昆他是认识的,另外两个年轻面孔想必就是最近炙手可热的湖北帮了,他们在讨论如何歼灭第五师团,皇帝说,这一仗要把第五师团留在直隶,整个吃掉,日本地小民贫,供养强大的海陆军,吃掉他们一个师团,绝对属于元气大伤级别,能让日本内阁总辞职,马关条约也可以直接撕毁,少赔许多银子,同时振奋民气,威慑列强,一举四得。
“不惜一切代价!”光绪皇帝再次强调道。
袁世凯忽然悟了,他向来机敏,皇帝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能不能站队成功,不是靠说的,是靠做的,是靠流血死人证明的。
“皇上!”袁世凯朗声道,“臣和武卫右军就是那个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