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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千年蛛丝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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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遇到什么怪事了吧“,老头捏着手中的茶杯,轻轻啜一口,笑眯眯地观着坐在对面的少恭问。

    少恭猛地一怔,茫然若失,张口直视,手中茶杯差点掉下来,愈是觉得此人高深莫测。两姐妹显然也被吓着了,盯着少恭,眼神里透露出关切和丝丝恐惧。

    “请问老伯是怎么知道的。“少恭涩涩地问。

    “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你就说是不是吧。“老人不愿多作解释,语气变得有些强硬。

    少恭犹豫片刻,便把那天晚上看到金鲤的事跟老人说了。

    老人听完,翘首面天,目光涣散,满脸困苦之色,似乎在极力回想什么,嘴唇不住地抽动,双手抽搐不止,好长时间才释然吐出一口浊气,缓过神来,嘴里不停地重复“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什么果然如此?”少恭好奇地问。

    “现在什么也不要问,今夜子时,在你常洗澡的地方等我”。老人不容置疑地吩咐道。

    猴子窝似的工棚里,此起彼伏地响着一片气势磅礴的呼噜声。少恭蹑手蹑脚地溜下床,撒腿就往河边跑,老头的船已经等在河面上,河面倒映着满天的繁星,波光如练。

    少恭半蹲在河岸边,大口大口地喘气,然后?过浅滩,老头一把将他拉到船上。

    “你小子还挺准时,老夫没看走眼。”曾伯赞许地朝少恭点点头。

    少恭指引着曾伯把船摇到看到过金鲤的地方,曾伯拿出强光手电,将这片水域仔仔细细在侦查了一遍。然后开口道“不错,不错应该就在这一带”。

    老人招呼少恭进了船舱,两人抬一个粗陶的大水缸来到船尾。一提出上面的木盖,缸里冲出的浓浓腥臭味直接把少恭给熏吐了。

    少恭也不敢往缸里看,摄着鼻子,难受地问,“这是什么啊?”

    “呵呵,没有用的娃子。这是出生刚一个月的仔鸡,切成丁,然后用人乳浸泡十小时以上。这可是法宝,今晚能不能逮到鱼,就看它喽”,老人笑呵呵地说。

    “鲤鱼不是只吃草吗?您整这些鸡肉有什么用啊,咱们又不是钓金龟。”

    “看过西游记吗?那通天河里的金鲤就是喜欢吃童男童女。这易水河里的金鲤是它的后代,自然也好这血腥之物。”

    说完,曾伯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葫芦,葫芦因为年头太久,表面呈暗红色,已经瓷化了,拨开葫芦塞子,往河里洒了些金黄色的粉末。老人见少恭好奇,介绍道,“这是鹅颈藤壶肉晒干后磨成的粉末,里面加了些特殊香料,从越南搞到的。“

    西游记不是神话么,这老头真会扯,少恭心想,但没说出来,帮着老人把人乳泡过的鸡丁撒到河里。撒完鸡丁,老人从船尾木板下拉出一张银白色的渔网。这渔网的丝线比普通的网明显要细得太多,坠子也是银白色的,通体银光闪烁耀眼。

    曾伯摆弄着手中的渔网,彼为自豪地说,“这是用云南腾冲的一种千年蜘蛛的蛛丝编织而成的,刀割不断,火烧不坏,千年不腐,要想逮住金鲤还非得它不可。“

    少恭心机甫然一动,“您是不是早就准备了?这金鲤到底有什么好处?”

    “这鱼啊,当然是神物啦,据说生吃了后能百病不侵,延年益寿,甚至能长生不老。但必须是趋鱼还活着的时候吃,死了就跟普通的鲤鱼一样了。”老人一脸神往地说。接着又补充道,“不光是鱼,它呆的窝也颇有讲究,窝里一般都藏有异宝。”

    曾伯的父亲也是有缘人,亲眼见过金鲤几次,但一直无从得手。从临死的老父亲口里听到金鲤鱼的消息后,曾伯就一直守在易水河上,这一守就是四十多年。

    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这四十年里,老人也看淡了,放弃了,之所以依然呆在船上,只是习惯了而已。少恭的到来,让他死了的心,又开始活泛了起来。四十年的准备,再加上有缘人相助,这次的把握很大。

    果不其然,一会儿,水下游动着三道金光,由远及近,老头兴奋地紧抓着蛛丝渔网,脸上五官夸张地放大,干瘦如柴的手臂青筋爆起,微微颤抖。

    少恭屏声静息,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虽然看不清楚,但他知道,这应该就是自己曾经见的金鲤。

    金鲤转眼游到小船的跟前,曾伯瞧准时机,侧过身,左手攥紧手绳,右手臂猛地往后一抽一抖,顺势将渔网朝右前方大力斜抛而出,渔网在空中快速散开,成一个优美的圆圈朝着水下的金鱼罩下去。河面这时并没有风浪,却狂涛翻涌,有很大的力气在水下扯着网,想把曾伯拉下船去。

    此时的老伯,身上丝毫不见了平时那种因自然衰老而凸显出来的虚弱感,双脚紧紧钉住船面,稳如磐石,颇有上天下地惟我独尊的气势。

    空气仿佛开始凝冻,河面吹过阵阵阴风,一团巨大的乌云从远处飘来,罩在大家上方,把头顶的星光遮得严严实实。水下发出的金色光芒加显明亮,映得小船、小船上的人也都变得金灿灿的,四周弥漫着极其凝重的、紧张而神秘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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