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寝室布置得温馨而喜庆,被子柔软舒适,那床用极为珍贵的木材制作而成,雕上漂亮的花,他应该是花了很多时间来布置这新房。
但寝室那几个大大的喜事让我觉得刺眼,这房中所有红色的东西都让我觉得刺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洞房花烛夜曾经被我想象得多美好,多甜蜜,如今只剩下支离破碎的心,肮脏没有灵魂的身体?
我就这样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整晚,透过窗边,望着黑黝黝的苍穹出神,其实我什么也看不到,但即使双眼又涩又干我依然睁大眼睛看着。
当第二天的第一缕太阳光照射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站来起来,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无论他恨我也罢,怨我也罢,我都无法去改变。
我不能驱除他的心魔,也驱除不了自己的心魔,哀莫大于心死,即使他肯原谅我,肯接受我,难道我就能重新接受一个男子?
我何须介怀他怎么看我,何须理会他怎么辱骂我,怨只怨自己太愚蠢,怨只怨自己用情太深,怨只怨莫忧这个男人太狡猾太歹毒,怨只怨我与狄离无缘。
我脱掉喜服,换上普通的衣服,将头上的珠钗悉数拿开,对于我来说,这样的日子何喜之有?
第二天狄离没有出现,第三天他也没有出现,一星期后他带兵出征乌国,不知道何时是归期?
他走了,我松了一口气,我害怕与他相对,我希望有一个寂静的角落可以让我慢慢地疗伤,自己舔着自己的伤口,到最后淡忘所有痛苦的事情。
狄离的府邸既气派又雄伟秀丽,他离开这一个月,我经常一个人坐在花园中呆呆地望着天空,有些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也尝试过想办法通知父皇,让他查莫忧是怎样的一个人,但第二天书信就会有人转送回给我,并警告我如果有下一次,准备回去为我父皇他们奔丧。
现在我才惊觉我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少得除了知道他叫莫忧,其他的就一无所知。
我不知道我身边有哪个丫鬟是他派过来监视我的,他让我觉得恐惧,他就如一个魔鬼时刻偷窥着我,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不肯放过我一分一毫。
这一个月,我晚晚发噩梦,梦中都是莫忧时而温柔时而狰狞的脸,他的脸变换得太快,让我头痛欲裂,也许除非他死,我的噩梦才会有消失的一天。
从此我开始害怕睡觉,害怕黑夜,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努力地睁着眼睛,不想闭上,怕一闭上他就会过来找我,露出狰狞的脸。
这一个月我几乎没有与任何人说话,饭送来了我吃,衣服送来我穿,慢慢地府中的丫鬟都说他们皇子娶了一个哑巴似的女人。
虽然长得如天仙一般,但却冰冷孤清,怪不得他们的皇子新婚就上了战场,任谁也不愿意对着一块千年寒冰。
对于府中的闲言碎语我也不太在意,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情愿生活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没有声音,没有阴谋,没有利用,只有我一个人,这样我觉得很安全。
每到夜晚我都会点燃多几盏灯,这样觉得温暖一些,即使晚上到外面透一下气,我也要挑月亮最皎洁的时候出去,其它的时间就留在寝室中,睁大那双大而空洞的双眼,看着那盏最亮的灯出神,我希望自己不要睡着。
一个月后我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晒过太阳,其实慢慢地我也适应了现在的这种生活,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忘掉莫忧,忘掉所有的耻辱与哀伤,我正在努力地去做,我试图顽强地生存下去。
一个月后,他凯旋而归,管家高兴地过来向我通传,意思是叫我出门迎接他。
我什么话都不说,兀自关上门,将满脸欣喜的管家晾在门外,我没有出去迎接他,我依然独自一人蜷缩在小角落中,因为我知道他也不想见我。
他痛恨我,他厌恶我,而我也害怕他,害怕面对他。
如果可以,我希望他已经遗忘了我,已经不记得这府中有这样的一个人,这样对我们都好,但他并没有放过我。
第二天中午他遣管家过来通传,说一定要与我一起用膳,听到管家的话,我心中一阵抽紧,要面对的始终要面对,要来临的始终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