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走出这条巷子了。
叶安歌朝着重伤的黑衣人走过去,揭开他们脸上的面纱,问道:“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
黑衣人冷冷地看着她,道:“你还不配知道。”说完,便以极快的速度咬舌自尽了。
看来这些人都是死士,从他们嘴里是别想得到什么消息了,叶安歌想着,她自从来到南胄后,得罪的人似乎只有良妃,难道这些人是良妃派来的?
一出手就是杀招,良妃也太狠了吧。
“咳咳咳!”身后男子重重咳嗽起来,面色苍白得可怕,额头大颗冷汗凝聚,抚着胸口的右手紧握成拳,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男子挺拔的身躯轻轻颤抖,胸口的衣服被右手揪成一团,英俊的面容痛的有些扭曲,大滴冷汗弥漫额头,眼里中闪烁着浓浓的痛苦之色,嘴唇紧抿着,一言不发。
叶安歌连忙走上去,这才发现他湛蓝色的锦袍被染成了血色,着急地道:“你旧伤复发了。”
叶安歌连忙扶着男子靠着墙根坐了下来,想解开他的衣服看看他的伤势,又不知该从何下手,男子看她如此纠结,安慰道:“放心,我没事,还死不了。”
“你别说话了。”叶安歌忧心如焚,男子一张口她都能闻到一股血腥味,他上次的伤还没痊愈,伤上加伤,情况不容乐观。
男子看着她焦急的神色,心中突然划过一丝暖意,眼里轻含笑意,似乎连身上的伤也都没那么疼了,“你不是巴不得我离你远点吗?怎么现在又这么担心我了?”
“怎么说你也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怎么可能扔下你不管。”叶安歌说着,她的确不想惹麻烦,可男子救了她的性命,她怎么能不管不问地一走了之呢。
叶安歌深吸一口气,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了,一把扯开男子的衣服,只见他的胸口出刚结的痂已经迸裂,正往外冒出汩汩鲜血,叶安歌慌忙拿出帕子,按在男子的伤口上,企图用这样的方法来止血,可惜于事无补。
眼见着男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似乎连呼吸都快要没有了,叶安歌忍不住道:“喂……你醒醒,你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我可不想当害死你的罪人啊……”
叶安歌低低说着,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哭腔,原本闭上了眼睛的男子忽地又睁开了眼睛,强撑着道:“衣服里有金疮药……”
有金疮药不早说!
叶安歌连忙翻了一圈,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骨碌碌滚了出来,叶安歌连忙倒出药粉抹在他的伤口上,这才止住了血。
见男子无事,叶安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也靠着墙坐了下来,道:“我发现你这人挺奇怪的,虽然毒舌,脾气又古怪,但你还是挺仗义的。”
男子虽然止住了血,可还是没什么力气,闭着眼睛道:“彼此彼此。”
叶安歌突然有些想笑,他都伤了这么重了,这张嘴还是依然这么不饶人,不过这也说明他精神不错,“你说这些人会是谁派来的?”
男子依旧闭着眼睛,淡淡道:“这些人都是杜府的死士。”
不过男子为何会对杜府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虽然心中早已有了猜测,但听到男子如此肯定的回答,叶安歌还是愣了一下,道:“这良妃下手可真够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她有不共戴天的血仇呢!”
男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不得不让他闭了嘴。
一直坐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两人又坐了好一会儿,叶安歌见男子似乎已经恢复了些力气,问道:“怎么样?能走吗?”
男子沉默着点了点头,叶安歌小心地搀扶起他,两个人一瘸一拐地朝着城里的方向走去,因着男子的伤,两人走得很慢很慢,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才走到长林客栈。
还未进门就看到了焦急等待的林雨泽,在看到叶安歌的瞬间,眼神一亮,刚想开口询问,却被她抢了先:“阿泽,愣着做什么?快把他扶过去啊。”
林雨泽闻言,连忙手忙脚乱地扶过男子,叶安歌顿时轻松了不少,一路扶着男子走回城中,她大半边身子都没有了知觉,现在将男子交给了林雨泽,她也放心了,“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你找个好的医馆,让大夫替他好好医治。”
虽然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林雨泽见两人浑身血迹,什么都没有问,目光凝重地扶着男子去了医馆。
两人走后,叶安歌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迹,鼻尖萦绕着血腥味,叹了一声,让客栈老板娘陆溪准备了一桶热水沐浴。
这长林客栈的老板娘陆溪也是个妙人,见她如此狼狈,不仅不意外,反而迅速地让人备好了热水,这雷厉风行的方式就好像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叶安歌沐浴完后,正准备脱了衣裳躲进被窝,突闻房间中有什么东西被风吹倒。
叶安歌连忙起身,走出屏风后,正见银白色月光中,一道黑影正站在阴影里,从他修长的身材看,应该是名成年男子。
心里一惊,叶安歌想着,难道是良妃白日派人刺杀不成,竟然又派人来暗下毒手?
叶安歌壮起什么,并没有高声叫喊,低声喝道:“是谁在那里?”
那黑影身子微动,并不做声,叶安歌心下更疑,喝道:“你究竟是何人?夜里来此,莫非想图谋行刺不成?”
那人长叹一声,从阴影中走出,彼时明月高悬,清色光芒洒落一地,映出他一张英俊的君临天下的脸。
叶安歌虽看得真切,却犹不置信,迟疑地试探道:“皇上?”
楚博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淡淡道:“是朕。”
夜风吹来,树叶轻响,因逆着月光,叶安歌看不清他是何种表情,只见他若剪影般立于深蓝色的夜空之中,一轮淡黄色清辉浑圆地斜挂在他肩头,仿佛夜之慧眼,温温润润地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