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枝仰着头看了一眼江宁裕,随即便是轻声说道:“三老爷,想必你还不知你走的这些时日五小姐发生了什么变化。”
“大小姐因着五小姐换了庚帖,便是嫁给了怀王,这些事情都是五小姐与奴婢做的,前段时间好似从三小姐在醇白楼出事开始,大少爷便是对五小姐有着淡淡的敌意,因着大少爷对着五小姐说过,三小姐在醇白楼之事与五小姐有关,这些时日大少爷到处在找证据,而五小姐怕大少爷真的找到什么证据。”
翠枝说着又是看了一眼江灼,身子又是一抖,仿佛对江灼有着说不出的惧意般。
“前段时间五小姐来找上奴婢,就是问问奴婢可不可以绣些小人儿,奴婢那个时候是没有答应五小姐的,但是五小姐却是威逼利诱,要是奴婢不听五小姐的话,江盛的下场便是奴婢的下场,奴婢当然不想像江盛那般,便是觉得几个小人儿而已,在加上把针法给修改一番,想必是没人看出,就算日后有人发现了,也不知道是奴婢给绣的。”
翠枝轻轻的说着,而江老夫人与姚氏的脸便是阴沉的不能在阴沉了。
而二房的江宁宏与杜氏听着翠枝说的这般,都是默不作声,倒是江夕歌担忧的看了一眼江灼,瞬间又是被杜氏给扯了扯衣袖,江夕歌立马把头给低下。
“翠枝,你可说的都是真的?”是江老夫人的声音。
翠枝立马抬起头,看着江老夫人的脸,立马右手竖起三个手指,说道:“奴婢对着大少爷的面发誓,要是奴婢有一句假话,便是不得好死。”
江灼闻言,那双透彻的眸子一直盯着翠枝,而右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左手腕上的血玉镯子,轻声道:“翠枝姑姑,不得好死是吗?”
“江灼!”江暮词立即打断江灼的话,冷声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想要威胁翠枝是不是?”
江灼淡淡的看着江暮词,轻柔道:“什么威胁,三姐姐,妹妹说威胁的话了吗?”
江暮词看着都这般了还这么淡然的江灼,心中恨的牙痒痒,她是真的,是真的,想把江灼那张淡漠的脸给毁了,毁了!
“江灼,你还在狡辩,翠枝都已经全部说出来了,玩弄巫术的人是你,诅咒大哥的人是你,你该进大牢,你该下地狱!”江暮词的声音让江宁裕脸色一冷,刚是要说什么,又是被少女的声音给打乱:“三姐姐这般说,就凭翠枝的一张嘴就把妹妹给定罪。”
“是不是太牵强了。”江灼眼中此时更是有一种肃然的气势看着江暮词,“就凭翠枝的这张嘴,和那个小人儿就说是妹妹做的,妹妹我还真是不服呢。”
江暮词冷眼的看着江灼,咬着牙道,“江、灼……”
江暮词还没有说话,便是看到与江夕歌相继而坐的少女起身,江朝赋脸色上有一丝的坚定,走向江暮词,又是对着江老夫人福了福身,说道:“祖母,孙女可以证明翠枝姑姑说的是真的。”
江灼闻言,看着江朝赋的背影微微一冷,心中更是冷笑一声……
江老夫人看着从来都是默默无闻的孙女此时站出来,倒是多看了江朝赋一眼,说道:“你怎么证明?”
江朝赋看着江老夫人,又是侧头看了看江灼,便是说道:“今日大伯母为何能去五妹妹的院子,是孙女与大伯母说的。”
“就是前几日,孙女刚好遇到在花园处与翠枝姑姑争执的五妹妹,便是没有上前,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给躲了起来,才是听清五妹妹逼迫翠枝姑姑做小人儿的事情,那个时候孙女也没有过多的在意,直到五妹妹是贪玩。”
“可是今日大哥发生这般的时候,孙女猛的就是想起五妹妹与翠枝姑姑说的小人儿一事,所以,刚刚孙女还特意去了一趟五妹妹的院子,那个时候五妹妹没有在,院子中只有两个丫头,手中还是在埋着什么东西般,孙女就趁着五妹妹的丫头进屋后,孙女才是把那榕树下埋着的东西给挖了出来。”
江朝赋说着,又是看了一眼江灼,“可是怎么让孙女没有想到的是,挖出来的小人儿跟大哥的死前样子一模一样,孙女怕出什么事情,才是把这个小人儿交给大伯母的。”
大堂中的人听着江朝赋这般说,又是把翠枝说的事情一连通,那不信也得信了。
而杜氏却是脸色一冷,看着江朝赋的模样,精明的眼睛瞬间掩盖情绪,真是好大胆子,敢与大房联手。
“啪”的一声,江老夫人把手中重重的拍向侧边的小桌上,那上面的茶杯都是猛的一抖,看着江灼,“五丫头此番还有什么话说?”
就算如此了,江灼脸上还是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江老夫人,说道:“孙女无话可说。”
“你是承认了是不是!”是姚氏开的口,“江家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啊,你这个贱……”
“大伯母,侄女只是对四姐姐与翠枝演的戏无话可说,你在想什么呢?”江灼突然的声音,让姚氏没有,骂出的声音瞬间给吞回了肚子中。
姚氏满是冷意的看着江灼,只是那少女却是走向江朝赋,江灼就是站在江朝赋的面前,轻柔道:“四姐姐说是我丫头把小人儿给埋在雅居中的榕树下的是不是?”
“是。”江朝赋看着江灼透彻的双眸却是直直的对视着。
“那么,四姐姐可有看清楚,我的丫头埋了多少呢?刚刚翠枝姑姑可是说给我做了许多小人儿呢。”
江朝赋看着江灼那一脸淡然的模样,心中一笑,“这个四姐姐还是真是没有看清楚,不过呢,要是五妹妹还这般狡辩的话,大可以让祖母派人去一趟雅居,看看那榕树下还有没有扎针的小人儿。”
“这样啊。”江灼微微点头,说道:“那还真是一个好法子,四姐姐,你可知抬头三尺有神明吗?”
江朝赋看着这般的江灼,心中微微一突,便是冷声道:“五妹妹这般能说,还真是让我打开眼界。”
江暮词看着江灼一步步逼近江朝赋的情势,便是对着江老夫人说道:“祖母,既然四妹妹说了亲眼看到了,是不是真的,去雅居搜一搜便知道。”
江老夫人微微点头,要五丫头真是玩弄巫术,她就得另想法子把江宁裕给抽身,让五丫头一个人去顶替巫术一事,江家可是不会管的……
“秦嬷嬷,你带人去五丫头的院子好好的搜查一番。”
姚氏听着江老夫人这般说,便是对着身边的刘嬷嬷也是说道:“你也去,仔细的搜,雅居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要放过。”
“是。”
江暮词看着这画面,脸上终是露出一丝笑意,她倒要看看江灼怎么翻身。
正是秦嬷嬷与刘嬷嬷要走出大门侧时,便是听到江灼的声音:“等等。”
江暮词眉心一跳,看着江灼,说道:“五妹妹不会是怕了。”
江灼深邃的双眸看着江暮词如二月的湖面,波澜不惊,只见她淡淡的说道:“既然有人有故意这般陷害与我,老夫人,为何只搜孙女的院子,还有,为何去搜查的人是大伯母的人和老夫人的人呢?”
江老夫人脸色一紧,瞬间又是看到自己三儿子看向她,她顺着江灼的话就是说道:“那五丫头觉得怎样才算是公平呢?”
“当然为了公平,也为了四姐姐与翠枝姑姑口中说的事情是真的,孙女真做过这些事情,为何二婶身边的李嬷嬷不去呢?我爹身侧的江开不去呢?还有,二姐姐,三姐姐,四姐姐,六妹妹的院子为何不去搜查呢?”
江老夫人脸色微微一紧,江暮词,杜氏,在大堂中的所有人听着少女的话语,脸色都是不自然。
“怎么,你们这般陷害我,就是只能搜查我的院子?”
江老夫人脸色微微一紧,便是说道:“五丫头刚说的人,都去把各大院子搜查一番。”她倒要看看这个死丫头到此时了,还有什么后招翻身。
江暮词亦然是带着笑意的说道:“对呀,祖母说的对,既然五妹妹还说是我们诬陷的,那所有的院子都搜查一番吧。”
江暮词说着又是看向江老夫人,说道:“祖母,那所有的院子都搜查一番吧,免得五妹妹说我们诬蔑她。”
“也让大哥看看害死他的人是如何的下场!”江暮词说着却是冷眼的看向那口棺材。
江老夫人听闻,想着这些从小就看着长大的江允华,眼中满是凉意,说道:“就照三丫头说的去搜查。”
杜氏身边的李嬷嬷,江宁裕身侧站着的江开,都是站出来,“是,老夫人。”
待一行人全都出去后,江暮词却是跪在了江允华的棺材旁,又是给那火盆中扔着冥币。
而江灼倒是看了一眼江朝赋,还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江朝赋看着这般的江灼,心中扑面而来的是不安……
大堂中的人都是安静,屋中唯一担心江灼的便是江宁裕与江夕歌了。
此时的江夕歌看着少女的背影,却是有着莫名的心疼,她从来就与江灼关系不怎么样,却是在近段时间,因着江允阑,她也才是慢慢的了解了那个以往很是高傲的五妹妹。
江灼也是对那些心怀恶意的人有着狠辣而已,对她在乎的人,那满是包容,她想,抛开江灼如何的心狠手辣,一定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江夕歌一直盯着少女的背影,不知过了多久,大堂中此时从外面飘进一股血腥味,让大堂中的人都是相继的脸色一冷。
随后便是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秦嬷嬷最是先大堂,脸色更是不好,因着有杜氏身侧的李嬷嬷,还有江开在,秦嬷嬷与刘嬷嬷想偷懒也不想,那真是把江府主子每个院子都是搜查了一番。
而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每个院子都有一只血腥的东西,那便是西秦最是忌惮的巫术,养猫鬼。
这是一种邪术,比扎小人儿更是严重,中这邪术的人轻者自残自杀,而重者,便是养着猫鬼的人没事,以血食祭祀,让猫鬼通灵害人,猫毒之法也是要杀死猫,之后再通过种种方法产生毒物。
而这邪术已经在西秦一百多年没有出现过了,此番出现在江家,要是让有意之人知道,便不是江家诛九族这么简单。
朝廷会把整个云阳城都给封住,只要与这邪术沾边的城池,最后都会变成一座死城。
所有人都会被这邪术给吞噬……
随后进门的便是江开,还有身后那些小厮手中端着的锦盆,在走路的期间,能清楚的听到那锦盒中好似水一般的物体在游荡。
江老夫人看着前前后后进来七八位的小厮手中端至的锦盆让她脸色一冷,说道:“这些是什么!”
“是什么!”
开口的是江开,他淡淡的看了一眼江老夫人,说道:“老夫人,这些锦盆之中,是养的猫鬼。”
“轰”江老夫人好似被什么重击一般,身子都是瘫痪在了梨花椅上,颤颤的说道:“那,是,什么?”
秦嬷嬷亦然是害怕无比,说道:“老夫人,是猫鬼。”
在场的人除了江暮词,江夕歌,江朝赋外,都不值猫鬼是什么,江暮词看着江灼脸上淡淡的笑意时,说道:“你们做出这幅样子做什么?不是让你们去雅居的榕树下挖出扎针小人儿吗?”
江暮词这般说着,却是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只见江宁宏颤着声音,说道:“都是从哪些院子搜出来的。”
江开看着江宁宏,恭敬的说道:“回二老爷的话,是从东苑的二小姐院子中,还有大夫人院子中,西苑二夫人院子中,二小姐院子,六小姐院子,还有五小姐的院子,三夫人的院子。”
江开说着又是看向江老夫人,说道:“还有老夫人的院子中。”
江开的话音一落下,大堂中的人,沉寂无比,江灼倒是笑了笑,“怎么,这猫鬼又是个什么东西?比扎小人儿更严重吗?为何每个院子中都有呢?”
江暮词虽然不知道那猫鬼是什么东西,但是看着江老夫人与姚氏的脸色,就是知道,定是比挣扎小人儿更要严重,还是每个院子都有,这真真是,江灼的本事何时这般大了。
她把巫术都给般了出来,都弄不死江灼那个贱人是不是?
江灼看着屋中人所有的模样,说道:“老夫人,你还彻查孙女院子中有针扎小人儿的事情吗?”说着又是往秦嬷嬷看去,“秦嬷嬷,不知你们有没有在雅居的榕树下挖出针扎小人儿?”
秦嬷嬷看着江灼脸色一白,说道:“老奴没有,老奴在五小姐的院子中没有发现针扎的小人儿。”
江灼淡淡一笑,说道:“老夫人啊,既然事情都已经清楚了,在加上这个,猫鬼,那定是有别的人想把江家给往火坑里推了,这件事情是得好好查一查了,孙女觉得啊,还是把这件事告诉给靖南王府吧,不然,要是因着邪术这件事,江家明日被靖南王给斩杀了也不一定呢。”
果然,江灼这般说,江老夫人立即起身,对着秦嬷嬷就是说道:“快,快,去把老太爷给叫回来。”
秦嬷嬷脸色也是一紧,立马说道:“是,老夫人。”
江老夫人看着秦嬷嬷走出去后,又是看着这一盆盆带着血腥味的东西,满是恶心,说道:“还不把这些东西给弄的远远的,快、快、快!”
那些小厮闻言,也是立马端着锦盆又走出了出去。
而此刻的江灼却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朝赋,说道:“四姐姐,你刚刚说的,我院子中有小人儿,可是秦嬷嬷都说了没有。”
江灼看着江朝赋深深的盯着她,笑道:“妹妹可没有别的意思,妹妹只是想问问,四姐姐是被谁指使了,联合着翠枝姑姑把江家往火坑里推?”
江朝赋看着江灼的模样,却是说道:“不知五妹妹在说什么。”
“是吗。”江灼说着又是看向翠枝,“翠枝姑姑,你继续编啊,说说,这些能让江家诛九族,让整个云阳城会陷入恐慌的邪术是谁让你带进江府的?三番两次想置我于死地,翠枝啊,你的主子又是谁?”
江灼一声一声的问着,让翠枝脸色都是微微发白,她今日也是以为江灼必死无疑,可是到最后都是给化解了,还让江家的主子都背上了养猫鬼的邪术,江灼的手段比她想象还要高……
“老夫人,孙女想,有些人想借着大哥的葬礼,想让江家又沦落到云阳城中风口浪尖之上,这阵子的事情,难道老夫人就没有怀疑过吗?”
江灼说的话无疑不是在指向姚家,江老夫人亦然是一个聪明人怎么会不懂江灼的意思,她冷眼的看向翠枝还有江朝赋。
“来人,把诬蔑五小姐的这个两个人给我关起来,待大少爷的葬礼结束后,我这老婆子亲自来询问!”
江朝赋脸色一冷,瞬间跪在地上,“祖母,不是江灼说的那般,祖母,你要相信孙女,孙女真的看到江灼的丫头埋针扎小人儿。”
江老夫人此时听到针扎小人就头痛,立马说道:“都带下去!”
“是,老夫人!”
……
江家在府上发现猫鬼的事情当天就是把养的猫鬼给交给了靖南王府,只是靖南王府只说了一声,会细查此事,便是不了了之。
江家随之江允华的葬礼后,也是低调了许多,而北苑中,自从江宁裕回来之后,笑声也是多了许多。
因着江暮词失败后,便有大半个月没有出现在江灼的面前,江灼也乐得自在。
直到大半个月后,姚家老夫人寿宴的前一天。
那个少年回来了。
还是那个位置,江灼与少年相继而坐,都没有说话,好似时间都是静止了般。
过个好久,少年的声音才是响起。
“明日,我陪你去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