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念想,唯有厮杀。
种师道挥动着长枪,或是挑,或是刺,或是抽,每一招都不落空,每一招下去,都有一个金兵落马。战斗不知持续了多久,种师道感到手臂在发麻,原本魁梧有力的手臂,发出阵阵酸麻之感。
血水早散落在战袍上,好似地狱修罗一般,身下的战马急速的喘息着,当还在驮着主人继续战斗。在战甲之下,汗水早已渗透了内衣,脑袋晕晕沉沉,似乎随时要倒地一般。
“我还是年纪大了,七十岁了,本已经是要进棺材,偏偏老而不死。这一战可能是我最后一战,马革裹尸而还。”恍惚间,种师道想到种家历代先人,为国戍守边疆的情形,隐约间想到了马援马革裹尸,征战南蛮的情形,隐约间想到了李广难封侯的情形,隐约间想到了黄忠定军山,破曹军的情形……
“呜呜!”这时,身下的战马发出呜咽之声,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连续的战斗已经耗尽了它太多的力气,再加上身上的刀剑伤势,已经如破旧不堪的漏船随时要倾没。
这一刻,战马终于倒下了。
“踏雪!”种师道心中一痛。战马是他的第二生命,曾经一同征战,踏雪带着他,驰骋疆场,屡立战功,是他最为亲密的伙伴,可是如今竟然倒下了。来不及悲伤,一把长枪刺杀而来,刺在了后背的甲衣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所幸战甲的质量很好,防御住了长枪的刺杀,只是在甲衣上打下巨大的痕迹,而没有刺穿。可是巨大的震荡之力,还是让种师道五脏震荡,来不及反应,几乎是下意识中,手中的长枪一抖,向后刺杀而去。
“噗!”枪尖入肉的声音传来,那个金军倒地毙命。
“杀!”种师道挥动着长枪再度杀向了金军。
在种家军,没有骑兵无马,就不能战的例子。在种家历代的传统中,有条件要战,没条件也要战。骑兵有马,才叫骑兵;骑兵没有马,就是重步兵。虽然失去了战马,可是种师道却是无一丝惊慌,挥动着长枪刺杀不断,完全把自己当做重步兵使用。
而四周的种家将士,看着将军落马,也没有一丝惊慌,更没有上前去让马,仿若是没有看见一般,继续厮杀。因为,这是战场,是生死一线之地,根本容不得一丝的失神。
每个种家战士心中都一片冰冷,战局到了这种情形,让马是多余的,让马的那些功法,早就可以杀敌四五个。
………
“好厉害的种家军!”金军将领河里眼神中闪现出了惊讶,这股宋军可以说是他遇到最顽强的宋军。
他不懂兵法,可他懂得捕猎之道。老虎力气之大,速度之猛,堪称万兽之王。可是这个兽中之王,却是很少硬碰硬,即便是捕捉弱小到极致的兔子,也是轻手轻脚的潜伏过去,然后出击。
老虎之道,在于偷袭,尽管它是无敌的。
这也让河里养成了偷袭的习惯。
在历次战斗中,河里从来不等待敌人排兵布阵妥当,然后出击,正面拼上个高下。而是悄然的摸进敌人,在敌人疏忽时,刀剑还没有拔出时,在阵型还散乱时,精神最为松懈时,悍然出手,不留给敌人一丝反应的机会,就将敌人击垮。当敌人反应过来时,早已经成为了俘虏,成为了尸体。
用汉人话说,极度不地道。
可是,河里却一点也不在乎,死人是没有发言权的。
凭借着这种战斗风格,他击溃了一个个敌人,十几万的辽军军好似放羊一般,到处逃窜。而他也成为了二太子麾下锋利的战刀,所到之处,一个个敌人倒下。
不久之前,宋军十万大军防御黄河,却是被他突袭而至,一天时间就打破了黄河防线。
这次阻击种师道,原本以为是极为简单的事情。却是没有想到竟然是一块硬骨头。种家军之强悍,远远的超过了他的预料。
他麾下的儿郎,轻易的撕碎了种家军的阵型,却没有取得胜利。
被冲垮阵型的种家军,并没有如过去的宋军一般,仓惶逃窜,而是沉着应战,表情冰冷而麻木,似乎是死人一般,看着袍泽倒下而面无表情,看着敌人倒下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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