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漆黑的天幕有繁星闪烁,有夜风吹过,让人觉得微冷。
房屋里,少年独坐在桌前,与此前不同,少年将长发竖起,破旧的寒衣已然脱下,换上了亦母亲手做的黑色的金纹长衣,只是金纹被林亦用黑色的布条盖住,今晚算是守孝了。
桌上点着蜡烛只剩半截,微弱的烛光倒映在林亦那一黑一棕的平静双眸里。
他右眼眼眸的变化也是今天下山去买黑布时,过小溪期间无意才发现的,起初知道后还有些不自在,在村庄里埋头着走,不敢平视。不过想到这算是除了玉簪和脖上挂的黑色吊坠之外的另一个念想了,也就释然,不再刻意掩藏。
娘亲走了,说起来还是挺伤心的,但是读完信后,林亦心中却隐隐有种感觉,那就是娘亲并没有离去,她还在,甚至父亲也可能还活着。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可他还是选择相信那种感觉。
林亦就这般静静的坐着,烛光照着少年的影子在墙上晃动着。
轻轻闭上双眼,尽管眼前一片漆黑,却依旧能够感觉到外面的变化,甚至比用眼看更清楚,心明如镜,这种感觉很玄妙。
一夜无话,静然枯坐,待到太阳在东方升起,清晨的日光从窗外落在桌上,落在少年的略黑的消瘦的脸庞上,少年才睁开双眼,一抹金光从右眸深处一逝而过。
蜡烛已经烧尽,林亦并没有去收拾,将一旁的包袱提起,推开门,再轻轻关上,推开院子的门,回首看向那三间房,叹了口气,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关上门,将包袱挂在肩上,缓步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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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绿湖边,杨老人依旧在垂钓,身上的蓑衣沾上了不少露水。
晨风吹过湖面,荡漾起一圈圈波纹。
“怎么来了?”
杨老人说着,没有回头看那已经来了许久的黑衣少年。
林亦站在杨老人二十丈远处,他已等了两刻钟了,一直未曾更进一步,也没开口打扰杨老人,因为杨老人不允许有人打扰他钓鱼,人只能在五十丈止步,村里的人就林亦是个例外,可以进至二十丈。
过去,林亦常常无事过苦闷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因为每次来这里总会让他感觉到无比轻松,闲坐间就看着杨老人钓鱼。
林亦拱拱手道:“无他,特来与杨先生告别的。”
“嗯……”杨老人没说什么,少年也没有离开。
沉默了一会儿,杨老人才说道:“送你一言罢。”
林亦赶紧微微躬身,恭敬倾听。
杨老人顿了顿,终年如一的平静神色竟是有些激昂,周身产生一股强大的气势,公正浩然。此时的杨老人在林亦眼里,不再是神神秘秘的钓鱼老人,而是一名似能顶天立地的……强者。
“剑骨当傲,剑意当毅,剑心当宽,当用以一剑量天地;剑诀应简,剑技应朴,剑气应长,应执此一剑问神渊!”
老人语势铿锵有力,与老人的气势相配,一字一句皆落入耳中,砸在心上,让林亦觉得热血澎湃,只是林亦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觉得自己手上少了什么东西。
杨老人重新恢复神色,钓着鱼,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林亦久久才回过神,向杨老人深深拱手。
林亦走后,杨老人松开鱼竿,鱼竿悬起不动,杨老人将旁边的草堆拨开,赫然露出一柄锈迹斑斑的三尺长剑。
将长剑横于身前,轻轻的抚摸着,依稀回忆起了很久远的一些事。
“老伙计,出剑的时候不远啦……”
此话说完,老剑隐隐发出一声清脆的剑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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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铺门前,林亦站着,看着门上招牌:活人药铺。
自己在这帮工了五年,里面的主人村里人都叫他张老医,自己也称呼他为张老,张老也没说什么。
张老性情与杨老人一样古怪,单说这药铺名称,就十分“别致”,对外解释说是药是给活人用的,所以叫活人药铺。此外还有,张老不喜欠人情,只做公平买卖,不管别人送什么一定二话不说当面扔了。还有,找一些人去采药不看技术看眼缘,对眼的就招那人去。
记得七岁年,娘病重后,家里几乎揭不开锅了,更遑论买药,所以自己当时就下山找活,可是自己才七岁,没人相信一个屁大点的孩子能干什么活,最后只能到这药铺来碰碰运气,张老撇了撇自己,说:“勉强对眼,明天就去采药吧。”这句话让本近乎绝望的孩子看到了希望,一天二十枚银钱,十枚买药剩下的也够的用了,对于张老林亦一直视其为救命恩人,哪怕他时不时对自己冷嘲热讽,却也从未对他走过埋怨。
有人从药铺里走出来,是张老近期招的帮工,看着比林亦大几岁。
“林亦吧?张老医说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在无话可说。”
林亦点点头,没有意外知道会是这个情况。
“帮我与张老带句话,多谢他当年招了我,让我看到希望。”
那帮工诧异的看着林亦,不过还是点头,进去传话了。
张老听过林亦让帮工传的话后睁开双眼问道:“那小子呢?”
帮工出去看又进来说道:“走了。”
张老点点头,挥挥手让帮工离开,重新闭上双眼,突然笑道:“谁叫你当年确实让我看的顺眼?只是后来长的越来越像你那老爹,所以看到你就烦……”
张老长叹一声,才道:“走了好,走了好啊,省的天天见,碍我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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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天客栈”四个大字以一种写字那人以为极其洒脱的笔法写出,写完后,那人看了直说好,外人看了都说丑,那人笑外人没眼光,外人说那人是无知。
笑天客栈以前原本叫鸿运客栈,在二十年前被一个外来人接管后改叫笑天客栈,“笑天客栈”四字就是那外来人写的。
那人也奇怪,没与人说自个的名字,整天带这个挺好笑的笑脸面具,所以大家都叫他笑掌柜,那人也“勉为其难”接受这个称呼。
笑掌柜和张老差不多,讲公正,但是任何人送礼他却嘴上说不要手上却早就收下了,村里许多小孩都觉得笑掌柜有意思,每天一有空就成群结队去笑天客栈“做客”,每人凑一两颗小铜钱,笑掌柜便一边笑迎各位小贵客一边笑着说到:“欢迎光临笑天客栈。”之后几个小孩就围着桌子坐下,桌上摆着两盘花生米,听着笑掌柜讲着他笑傲江湖的事情。
一场下来孩子听着笑掌柜一惊一乍的简述着他的传奇故事,个个张大嘴巴,觉得新奇,却没察觉到笑掌柜不停一把一把的将花生米在停顿制造悬疑的间隔期间一转头一掀开面具一口闷下去再快速带好面具回过头讲故事,往往笑掌柜讲完他的光辉事迹后,孩子们回过神来时,买来的花生米早就都进了笑掌柜的肚子里了。
个个愤懑不已,可笑掌柜却是耸耸肩膀,打个饱嗝,回到柜台前继续打起算盘来。
村里外人本就少,而且村里人自家自有吃的,没必要还要去客栈花冤枉钱,所以客栈除了一些个喜庆的节日有点客人外,平常几乎没生意,所以笑掌柜一天天除了打算盘就是给那几些个小屁孩讲故事。
林亦自己也曾好奇去过一次,可他对那些故事没怎么感兴趣,却对桌上的盘子里的花生感兴趣,于是乎,笑掌柜在吃,林亦也在吃,笑掌柜因为要讲故事所以吃的次数要少,眼看花生一点一点被林亦那个臭小子吃完,笑掌柜急中生智,直接大手一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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