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时候,乐盈还没多想,直到瓜尔佳氏与王贵人来给她请安,瓜尔佳氏对着这两姑娘看着了半日,然后对贵妃道:“娘娘,江南的女子娇俏柔媚,我瞧着曹夫人给您送的这两个姑娘的模样儿同王贵人倒挺像。”
不是容貌上的像,而是气质上的像。
瓜尔佳氏一语道破天机啊,乐盈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光顾着玩儿,不动脑子了。
曹家不会无缘无故送她侍女,这两姑娘的用处分明就是同王贵人一样啊。
如果由曹寅直接给皇帝送女人那肯定不太好看,也很难瞒住别人的眼睛,但是由内宅女人来办就再隐蔽不过了,曹夫人或者孙老夫人先把人直接送给贵妃做侍女,贵妃知其雅意,再安排侍女服侍皇上,这样就是名正言顺了。
乐盈想起了自己那位皇后姐姐,她热衷于给皇帝献美,德妃、万琉哈氏就是经她的手献给皇上的,想必南巡时,她也会做曹家拉皮条的中间人吧。
所以,曹家都把这事当做习以为常的事了。
乐盈嫌恶得很,无意中被人当了一把皮条客!
瓜尔佳氏如今正得宠,很快由这两个漂亮的江南美人儿联想到了很多事情,露出鄙夷的神色来,她在家读过书的,曹家这种叫做佞臣,就不是个好东西!
唯有王贵人尴尬不行,她走得也不是,留也不是,脸上发烧,根本不敢看那两个侍女。
王贵人没错,那两个侍女也没错,有错的都是那些男人们。乐盈让喜鹊把两个侍女带了下去。
瓜尔佳氏这会儿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歉,“王贵人,对不住,刚才我有口无心,你千万别介意啊。”
王贵人摇摇头,温婉笑道:“不怪你。”她到底待着不自在,告了一声罪,起身离开了。
等她一走,瓜尔佳氏立刻道:“王贵人不会就是这么送给皇上的吧?肯定也差不多。”
这趟南巡,原本在瓜尔佳氏心里英明神武的皇帝的形象有了裂痕。
八旗女子都要选秀,各式各样的姑娘们随他挑,他还是不满意,跑到江南来找民间的汉女……
瓜尔佳氏的脸上变幻莫测,乐盈问她怎么了。
她幽幽道:“原来皇上如果除开他皇帝的身份,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男人罢了。”
乐盈一脸诧异,反问道:“你才知道?”
瓜尔佳氏嘟起嘴巴,“我笨啊。”
她可以和八旗的女子们争宠,但让她和几个汉女争宠,瓜尔佳氏觉得辱没了她的身份。
瓜尔佳氏沉浸在爱豆人设破碎的悲伤中,乐盈正苦恼拿这两“侍女”怎么办。
……
曹府,萱瑞堂。
曹寅过来看望母亲,孙老夫人道:“我儿放心,那两个姑娘已经送到了贵妃身边。”
曹寅笑道:“母亲您办事,儿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孙老夫人又道:“这位贵妃娘娘同先前那位孝懿皇后乃是同父姊妹,孝懿皇后高贵清冷,现在的贵妃性子看似温润柔和,内里却颇有主意。孝懿皇后在时,咱们私下给那隆科多送银子,他是敢收的;可是这回隆科多却不敢再要,指不定有这位贵妃的功劳在里面。这两个侍女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送去服侍皇上。”
曹寅安慰母亲,“贵妃不过是后宫女眷,无什么大的妨碍,如今宫里已经有了王贵人,她生有两子,送过去的两名女子就是不得宠也不打紧,日后咱们有的是机会再向皇上献美,这都是小事。”
孙老夫人点点头,问起了另外一件事,“大丫头与二丫头的婚事皇上怎么说?”
曹家是正白旗包衣,属于上三旗,按理曹家的姑娘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要通过内务府小选进宫做宫女。孙老夫人自是舍不得两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孙女儿去宫里做伺候主子们的活儿。
她让曹寅去恳求皇上免了两个孙女的小选,曹寅道:“皇上已经同意了两个丫头不用参加小选。母亲,还有意外之喜呢,皇上还说给要大丫头与二丫头指一门好亲事,极有可能指婚给宗室呢!”
“好,好!”孙老太太高兴极了,皇上亲自指婚必然不会太差,能嫁到宗室,从此就是爱新觉罗家的人,再不是奴才了。
想到老母近几年为自己操心,曹寅有心让母亲宽心,于是又道:“咱们家还有一件大喜事,皇上不日将认命我为两淮巡盐御史。”
孙老夫人忍不住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道:“皇上他到底是眷顾我们曹家的,你若是当了巡盐御史,咱们家这几回接驾的闹亏空尽可以补上,我也安了心!”
曹寅却没母亲这么乐观。人人都知道江南织造与盐政是两大肥差,他在织造位置早已惹得无数人眼红,皇上再把巡盐御史的职位加在他身上,曹寅陡然间有了一种身压万金重的感觉。
可是,这个职位他不受也得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