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里夫人愈发恼怒,“讨好那个庶女就是有前途吗?她占了你亲姐姐的位置,你还处处替她说话,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隆科多淡淡道:“孝懿皇后是我的姐姐,现在的皇后是我的妹妹,没什么区别。倒是您,清醒一点吧,皇后的位置上前前后后坐了四个人,那可不是姐姐的专属位置。最后,儿子还得提醒额娘谨言慎语,对皇后不敬,重则死罪。”
赫舍里夫人叫嚷起来,“来啊,杀我啊,皇后弑母,让天下人都来看一看!”
隆科多的语气冷酷至极,“叫啊,再叫的声音大一点,最好整个京城都能听道,然后我们佟家全玩完了。额娘,你厌恶我就算了,难道连大哥的前途也不要了?”
赫舍里夫人想起了心爱的长子叶克书来,收敛了一点脾气。
隆科多非常不耐烦地说:“额娘,儿子现在就想问您,您到底想做什么,儿子若是能做到一定替您做到,这是儿子问的最后一次,您要是不说,以后也不用再提了。”
赫舍里氏哀求地望着婆母,赫舍里夫人知道她的意思,这个儿媳妇是让她见好就收,正事要紧。
赫舍里夫人清清嗓子道:“你舅舅被索额图牵连流放到锦州至今已有七八年,塞外苦寒,你舅舅自小娇生惯养,受了这么多年的罪,再待下去,他怕是熬不下去了,你想办法把你舅舅弄回来。”
这个舅舅同时也是隆科多的岳父,当年被定罪流放时,赫舍里夫人就曾要求夫家的人搭救他,可那时候索额图都被皇帝赐死了,谁敢替他说情。
赫舍里夫人自小疼爱这个弟弟,把他看得如同眼珠子一般,心中一直记挂着此事,等这么多年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要挟的机会。
“只要你舅舅能回京城,我一定会参加皇后的大礼!”
她以为隆科多会答应,没想到隆科多脸色铁青,“额娘,请恕我不能替你办这事,而且儿子也请你记住,你是佟佳氏的媳妇,而非赫舍里家的人。”
他说这话的同时,目光从自己的妻子身上扫过,赫舍里氏被他目中的寒光刺到,害怕地低下头。
索额图在朝中几十年,不是没有功劳的,然而皇帝给索额图定罪时,把他的全部功绩抹杀,称他为“本朝第一罪人”,赫舍里家族得用的男丁全部判了流放。
皇上对赫舍里家族用了雷霆手段,没有讲仁慈,八旗世家都恨不得跟太子、赫舍里家族撇清关系,免得被牵连。
现在的太子还在毓庆宫幽禁,被重兵看守,赫舍里家族跟太子是一体的,这种时候谁敢不要命沾上啊。
如果赫舍里夫人单纯是心疼早逝的皇后女儿也就罢了,她现在可是想捞赫舍里家的人,这就涉及到政治问题了。
佟国维当不得甩手掌柜了,隆科多将这事告诉了他。
“糊涂,糊涂!”佟国维斥道,“这老妇是要把我佟佳氏拖下水吗!”
……
本来因病退休在家安度晚年的佟国维亲自进宫面见皇帝。
两人在乾清宫西暖阁密谈了一上午,佟国维才离开。
玄烨之后去了承乾宫见乐盈。
“上午你父亲进宫来见朕了。”
乐盈问道:“父亲来见您做什么?”
玄烨看她的眼神里带着怜惜,乐盈莫名其妙:“怎么了?”
玄烨道:“你小时候吃过很多苦头吧?”
他原本以为赫舍里夫人只是待庶女平平,并不曾真正苛待,但这次赫舍里夫人竟借乐盈的封后大礼闹事,可见她平日是多么不把乐盈放在眼里,乐盈小时候必定吃过很多苦头。
难得,她的性格还是这么好,自小受人苛待,长大后却宽厚待人。
乐盈有点明白了,佟国维大概是对皇上说了些什么,看来这隆科多办事效率挺高。
其实早知道赫舍里夫人搞事时,她就没想过去玄烨面前说什么,就是要说也得让佟国维来说啊,他的身份最合适。
乐盈是这么回答玄烨的,“小时候的事我都记不太得了。”
不记人仇,这又是她一个非常好的优点,可是别人免不了以为她柔善可欺。
玄烨道:“舅舅上书朕,说妻子不贤,请朕做主准许他与赫舍里夫人离异。”
乐盈目瞪口呆,她是真没想到佟国维还有这操作!
“不能吧,我从没听过满洲世家有过离异的旧例?”
玄烨揽着她的肩膀,笑道:“你没听过,但确实有这样的旧例。”
谁家有这样劲爆的八卦,乐盈的眼睛闪闪发光。
玄烨咳咳两声,道:“自大清入关后绝少再有离异之事,但入关前太宗皇帝(皇太极)曾与四位福晋离异……”
为先人讳,他只肯说这一句话,后面的再也不多说。
“赫舍里氏对你不敬,即使她现在悔改想要参加你的封后礼,朕也不会容许她参加。既然舅舅奏请离异,朕便同意了他。赫舍里夫人一心惦记着娘家弟弟,离异后自可回娘家居住,也算是遂了她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