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淑妃几人出来了。
张贵妃素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之态,对虞姝的存在置若罔闻。
淑妃倒是看了一眼虞姝,冷笑一声,由宫婢搀扶着上了轿辇。
似这种小角色,她不屑于多看一眼。
陆嫔几人也陆陆续续离开,虞姝仿佛感觉到无数道嘲讽的视线,但她并不在意。
她既入宫,就没想过保住尊严,她是为了二哥与姨娘而来。
虞贵嫔目光阴狠的目送着淑妃离开,这才看向虞姝,像是怒其不争,“抬起头来,唯唯诺诺,像个什么样子?!”
夏荷走上前,在虞贵嫔耳畔低语了几句,“娘娘,皇上不久之前刚刚路过,但……”
闻言,虞贵嫔脸色变了变,但旋即又恢复常色,笑了,“三妹妹,我倒是高估你了。”
皇上既路过,竟然还不主动,倒是个知分寸的狐媚子!
虞姝的脸垂得更低,虞贵嫔看着她慌张无措的可怜模样,倒也没了继续欺压的心思。
生得再美,但也不过如此!
她还以为庶妹有多心机叵测。
回到翠碌轩,夏荷又给虞姝送来了几套衣裳和首饰。
虞姝对着铜镜,忽然笑了。
区区一个将军府,便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又何况是皇宫呢?
她不会让帝王以为,是她别有心机,上杆子要勾搭他。
是二姐逼她的,不是么?
黄昏之前,春桃来到了厢房,虞姝不久之前小憩醒来,面若芙蓉初绽,虽是未施粉黛,但也叫人挪不开眼,而这股子美艳之下,又很容易让人心生歪心思。
饶是春桃这样的女子见了,也有些血脉偾张。当然,她是纯粹被美丽事物所吸引。
春桃走上前,将托盘放在了桌案上,然后掀开了托盘上的一块白布,“三姑娘,这是贵嫔娘娘交给您的,望您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虞姝的目光落在了托盘上,她猛然身子一晃,幸好一手扶住了桌案。
这沾血的帕子,是姨娘之物。
姨娘患有肺病,已好几年了,而今二哥病重,姨娘日夜焦灼,难免她自己的病情加重。
这一刻,那绣了兰花的帕子,刺痛了她的眼。
虞姝知道,她当真无路可走了。
日落之后,西边天际仍有残余的橘黄色。
虞姝换好了衣裳,她对着铜镜照了照,低领束腰薄纱裙,将露未露,雪/峰若隐若现,衬出一大片雪腻肌肤,再往下是柔软的柳腰,粉色十分衬她,美则美,但着实过于艳丽,像风尘女子。
虞姝咬着唇,强忍着屈辱,脑子里想着姨娘与二哥,她今晚就得去御花园碰碰运气。
今晚璟帝没有翻牌子,他又是个勤政的帝王,可谓是日理万机。这个时辰大抵还在御书房处理政务。
而从御书房回到帝王寝殿,必然会路经御花园。
因着后宫嫔妃都知道璟帝的禁忌,故此,无人敢去故意等待他。
可虞姝不同。
她没得选择。
到了璟帝回寝宫的必经之路上,虞姝找了一个最显眼的地方——
七夕桥。
这座拱桥据说是先帝给最爱的宠妃打造,那位宠妃不是旁人,正是辰王的母妃。
思及辰王,虞姝默了默。
她早就不该抱有幻想的。
如今入宫也好,断了她一切不该有的念头。
在拱桥站了片刻,她遥望远处,终于等到璟帝从御书房方向走来。
虞姝手心冒汗。
她在等待着最佳时机。
同时,她也在赌。
她入宫后,算是与璟帝“接触”了两次。
第一次御花园校场,璟帝没有直接杀了她。
第二次在景元宫外面,她察觉到璟帝看了她一眼。
关键是在两年前,她救过璟帝,只可惜老太君与主母私心作祟,谎称是虞若兰救了帝王,还将虞若兰送入了宫。
璟帝何许人也?
年少为太子,十八岁登基,先帝并不喜欢他,差点用辰王将他取而代之。他又岂会轻易被人蒙骗?
璟帝没有表面上愠怒,无非是给将军府一个面子。
所以,虞姝才敢赌。
赌二哥的命,赌她的前程,赌璟帝还记得她!
就在璟帝愈发靠近时,虞姝深呼吸,纵身一跃,从七夕桥跳了下去。
“噗通——”
落水的声音很快引来注意。
王权大吃一惊,就在方才,他还发现皇上瞧见了拱桥上的人,这怎么忽然又跳河?
王权,“皇上,奴才这就命人下水。”
瑾帝眸光微眯,他前一刻只觉得那女子即将羽化而去,而下一刻,她就直接跳桥,动作毫不拖泥,仿佛是豁了出去。
就在王权正喊人时,瑾帝低喝,“站着,不必了。”
言罢,瑾帝大步往前走,行至荷花塘边,直接跳入水中,往拱桥下游去。
璟帝曾是太子时,在外历练数年,水性极好。
王权见状,双腿一抖。
这事也当真稀奇了!
眼看着璟帝抱住了水中人,王权立刻转过身,并吩咐宫人们,“统统转过去,莫要多看!”
璟帝抱住虞姝的刹那间,虞姝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喘着大气,双臂圈住了男人的脖颈。
这个时候仿佛不害怕了。
月色之下,水波之中,美人的身子半遮/半掩,像水中女妖。
她散下三千青丝,美眸灼灼,含羞之余,又顾盼生辉,纤纤玉手攀上了男人的肩,嗫嗫道:“皇上,还请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