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什么都干,欺负一个脑子不清楚的人。
幸亏人没什么大碍。
他们还在为赔钱争执,病房里的人已经醒了。
姜穗宁和季子书没理那边的人,先进去。
她听张秋说老太太叫吴阿花,这名字真是太随意了。
进去的时候吴阿花婶子已经睁开了眼睛,坐在床上安安静静的,看了一眼姜穗宁后目光落在了季子书身上。
姜穗宁发现她看见季子书眼神惊了一下,然后就直勾勾的盯着他,张着嘴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不过她情绪明显不一样,有点激动。
季子书皱着眉一直看着她,径直走到了她床边。
吴阿花婶子直接抓住了季子书胳膊,姜穗宁想到张秋说的她闹腾起来吓人,怕她伤人,想上去阻止她抓人。
季子书也怕床上的人伤着姜穗宁,侧身把她挡在了另一边。
还好吴阿花婶子只是抓着季子书,并没有过激的行为。
“中越,中越……”她抓着人就一直含含糊糊的叫着。
她说话有些不明,可能有是方言也可能是本来就说不太清楚。
“她说什么中意?”
季子书看了吴阿花一眼,又看着姜穗宁说:“她叫我中越。”
“什么意思啊?”姜穗宁有点不明白。
“中越是我三爷爷的名字。”
他这么一说姜穗宁想起来上次见到的季辰岩三叔,是叫季中越。
不过这个吴阿花婶子确定是叫的中越吗?
“中越虽然不常见,但你确定是你三爷爷的名字?”天下这么多人不是只有一个人叫这个名字吧。
季子书任由吴阿花婶子抓住自己的手臂,索性坐在了她床边,“我刚才给你说我感觉她很面熟,就在她叫我时候我想起了好像是在三爷爷那里看过她照片,不过照片里她很年轻,还是那个年代留下来的,并不是很清晰。”
“啊?所以她……”姜穗宁有点不敢想。
“我三奶奶。”季子书肯定了她的想法。
姜穗宁惊讶得张大了眼睛,不是吧还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不过她记得季辰岩不是说他三婶当年送信遭遇了埋伏吗?然后就再也没找到人,当时那个地方可是在西南,距离这里很远的,她独自一个人怎么来的?
哦对了是吴老太接过来的,吴老太怎么认识她的?
姜穗宁还想问什么,争执的人可能也发现她们进屋了,没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不过都跟着公安走了进来。
公安肯定是要先例行询问,但她一直不是很配合,吴老太看着妹妹抓住季子书的手想冲过来,结果被季子书挡开了。
季子书对公安先表明了身份,然后又提了父亲的名字,他也没说什么只问能不能参与问话,公安也在一旁。
公安看了一眼抓着他衣袖不放的人,对视了一眼算是同意了。
剩下的不相关的人已经被请出去了,双方都算是有代表了。
说实话大家都说吴阿花是脑子有点问题,说话说不清楚,她的家人更这么说。
所以问话大家也没抱希望。
不过季子书却不这么想,他觉得眼前的人并没有什么问题。
果然在他循循善诱的引导下,吴阿花还真说了。
她说昨晚大姐要带她去找中越,她就跟着去了,还说中越在厂里面等她,姐姐还找了好几人把她送进厂里。
结果她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人,别的地方都锁着的,她很冷就躲在晾棚里面等。
后来那个砖坯不知道怎么倒了,她躲了一下结果压住了她的,她动不了,又太冷了就晕过去了。
她说的没这么明确,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可能长久不与人交流,说话断断续续的,还有些胆小。
吴老太一听立刻反驳说妹妹是傻子,她说的话不可信,还有可能是被季子书骗着说的。
“是不是傻子你说了不算。”季子书站起来看了一眼吴老太,又看着公安说:“这个奶奶是我三爷爷的妻子。”
连可能都没有说,而是直接肯定了吴阿花的身份。
姜穗宁也不知道季子书为什么就这么敢确定,反正他们家的人办事向来利落。
他直接和公安说怀疑吴老太拐卖人口,这可是大罪,吓得吴老太直接腿软了。
比起讹钱,拐卖人口那是会要命的罪,甚至都还没等到公安问话就赶紧招了,不过坚决不认自己拐卖人了,说她是吴阿花的远房表姐,她老家的人都可以作证。
只说就想从砖厂弄点钱,而唯一适合的人就是吴阿花,毕竟她在厂子里工作,平时在大家印象里智商又不太高。
就算有人问话她那个性子又不会说话,天天神神叨叨的。
可她千算万算没想到吴阿花这么听季子书话,简直是季子书问什么她答什么。
而且一点没有痴痴傻傻的状态,好像以前傻愣愣的样子都是装的一样。
姜穗宁没想到事情解决得这么顺利,她又看了一眼季子书,其实他们家人都有几分挂像,可能也就是这个原因让吴阿花放下戒心了。
毕竟她心里嘴里念的都是季中越的名字,看来她可能忘记了很多东西,唯一记住了丈夫了名字和相貌。
连相似的人都会让她放松戒备心。
这边公安也不耽误,直接把人扣住了,包括一起来的一堆人,一个没放过。
吴老太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明明自己报的公安最后抓的还是自己。
吴阿花看着所谓的姐姐被抓走,没多什么感觉,反而一直和季子书说话,“中越,信我已经送到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季三叔是三天后到了,他到的时候直奔了镇上卫生所。
这几天一直是季子书和姜穗宁在这边轮流照顾吴阿花,婆婆严佩兰来过一次,她也没见过吴阿花,和季子书一样只看过照片,当年还没等到一家人团聚就出事了。
不过却知道她并不叫吴阿花,而是叫虞晴。
姜穗宁已经改口叫三婶了,季子书也叫她三奶奶。
虞晴一开始总叫季子书为季中越,不过听了两天他叫三奶奶之后她好像已经知道了这不是自己丈夫。
季三叔来的那天,姜穗宁特意给虞晴换了新衣服,梳了头发。
她虽然还不够像正常人那么清醒,却知道了自己丈夫要来接自己回家了,一直很开心,像个小孩子。
不停的问姜穗宁,衣服整齐没,头发乱不乱。
雀跃的样子像是初次约会的人。
季三叔是中午到卫生院的,还没看到正脸就叫了一声:“小晴。”
虞晴本来还在照镜子,听到声音直接回头了,她的腿还没好坐在床上下不了地。
不过看到丈夫还是很激动,一直在问“中越你来接我了吗?”
“是的,小晴我来接你回家了。”
年过半百的两人,从战场上一分别就是几十年,再见面只剩下抱头痛哭。
谁也没讲述这么多年的心酸,虞晴却一直问季三叔,你的伤好了没?腿还痛吗?
记忆停在了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当看到丈夫头发白了不少时,又伤感极了,颤颤巍巍的摸着季三叔的鬓角喃喃自语道,“我就去送个信,你怎么头发都白了?”
这话让姜穗宁哭的不行,又不敢在病房哭,只得悄悄躲出去。
季子书也出去了,把病房留给三爷爷和三奶奶。
季中越看着虞晴满手的老茧,又知道这些年被吴老太带回家是给吴家当牛做马,气得不行。
虞晴父亲是打猎的,她从小就在山里长大,所以干活利索,这些年被吴老太当成干活的工具。
前段时间她生病了,身体大不如从前,干不动地里的活,结果村里还给她走了门路,让她去集体砖厂上工,这本来是自己儿媳妇该去的,结果被这个老东西给抢了,吴老太开始嫌弃这个远房表妹,正好想着讹厂子的钱,就起了歹心思,不过因为虞晴骨子里在山里跑了多年,打猎的身手还是在的,所以躲开了只伤了腿。
当时推砖坯的是吴老太的干儿子,他就是窝里横的主,也不敢上前检查,知道伤着人就跑了。
第一天瞅着张秋去厂子就在门口守着,看着她们安排人送虞晴去医院就先报了公安,说厂子欺负压榨人。
没想到虞晴能认错季子书,季子书正好也见过虞晴年轻时候的照片。
大概也是缘分,一家人竟然就这样团聚了。
季三叔向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知道自己找了那么久的妻子被人这样对待,一个都没放过。
就算吴老太头磕破了也没用。
而吴老太捡回虞晴也是意外,虞晴当年被炸昏迷之后滚到了山脚,被山脚的村民捡回家,治疗了几天她人醒了就自己走了。
那会儿她差不多什么都忘记了,只知道要回去找丈夫。
乱纷纷的年代走了一个人也没人在意,她就这样一路流浪着,可能脑子里还是有断断续续的记忆,走回了母亲的娘家,那边还剩了一些亲戚就住在亲戚家,正好遇到吴老太回去。
她发现这个表妹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了,可干活是一把好手,正好她儿子媳妇都懒,索性就把人带回去,算多挣一个人工分,她还吃的少。
就这么虞晴在吴老太家当牛做马就是十多年。
砖厂这边的赔偿是从那几家人的工分里扣的,由集体就给砖厂了。
不过经过这事儿张秋又给砖厂配了看守的人,两个人在厂里轮流值守。
季中越把虞晴带回了京市,他对姜穗宁非常感谢,因为这辈子无儿无女也就把季辰岩当自家孩子,姜穗宁自然就是儿媳妇。
虞晴情况越来越好,虽然还是记不住以前的事情,但开朗了很多,喜欢笑,喜欢说话了,但是依旧是自说自话更多。
两人又去看了糖糖和甜甜,季三叔给两个孩子一个一个玉佛。
他要带虞晴回京市治疗,没多耽误。
走的那天天空飘起了雪花,是姜穗宁和季子书送的他们。
“三叔,三婶你们一路小心。”
“谢谢宁宁,我和你三婶在京市等你们。”
今年应该是要回京市过年了,姜穗宁笑道:“好,我们过年再来看您和三婶。”
季中越笑了笑,“可能不是看了,以后你们也会留在京市了。”
“嗯?三叔什么意思?”
“辰岩高升了,要留在总备了。”
姜穗宁直到三叔们的车走了好远都还没回过神来,突然抓住季子书的袖子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突然想到季子书当时莫名其妙的问自己喜不喜欢东城什么的,还有季辰岩离开公公也回去了。
季子书看了她一眼,“说你傻你还不信。”
“又没人和我说过。”
“你还不知道吧,我爸已经把两个妹妹的户口直接上回了京市,还有你的一起跟着过去了,你别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还真不知道。”她好像从来不关心这些。
季辰岩高升了,姜穗宁的工作也完成得非常出色,得了上面领导的高度赞扬。
她又和张秋敲定了很多工作,比如厂子的盈利拨一部分修路,要致富先修路亘古不变的道理。
还把手工业也做大了,加入了当地一些特色竹子纺织品,木头纺织品,试点工作圆满完成。
眼看她在这边已经驻村快三四个月,天气越来越冷了,她的工作算是完成了一段,张秋也调任到了县城。
季辰岩离开小半年了,依旧是一个月才能接到一个他的电话。
姜穗宁也带着一家人回到了东城家里。
两个崽崽五个月了,已经可以自己拉开盖住脸的东西了,醒来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乖乖等着了,要闹腾了,两只手抓着小脚脚左右摆。
妈妈装睡她们会一左一右摸妈妈的脸,看着大人吃东西也会盯着了。
大眼睛写满了我也想要,我也想吃。
醒了不喜欢躺着了,要抱着玩,还要人陪着,也喜欢吮吸手了。
拿着东西就喜欢往嘴巴塞。
也可以靠着坐着了,每天家里忙的热火朝天,全是两个崽崽的声音。
明天又是元旦了,窗外的雪下得密密实实,姜穗宁把两个崽崽哄睡,刚要准备睡就感觉听到了一阵汽车的声音。
声音很细微很细微,但她像是有感应似的,外套都来不及穿,直接冲下了楼。
果然才刚到客厅就看到了季辰岩,身后风雪未退,带着屋外的凉气。
姜穗宁直接朝他扑过去。
“季辰岩你怎么不等着宝宝会叫爸爸了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