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量子魂灵

手，很诚恳地说。

    “你大概从新闻上也发现问题了。”纳赛尔往前挪，双手拄在膝盖上。米勒已经被沙发绑架了，一边喝茶一边打开笔记本。

    “他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呢。”一位老人谈论分离的时候反而淡然。

    “他们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地方吗？”米勒觉得吉娜院长有一种让人想说话的能力。

    “坦白说吧，我认为他们不属于这里。”这算不上必须带进坟墓的秘密，“他们从没承认过，但我就是知道。”

    “意思是……不是我们的同类？”经过几次时空重叠以后，这种话题变得容易多了。

    吉娜点点头：“他们从小就智商超群，但让我确信不已的，是他们谈论的事……可不是小孩子的瞎编……”她眼光坚定地看着纳赛尔，“都是关于宇宙旅行的。他们年龄相差十岁以上，却像阔别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回忆。”她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我印象最深的是听到他们说，也许造物主放置了太多种文明在宇宙里，把时空压得变了形、彼此距离越来越近时，时间轨道彼此干涉，变成了旋涡，所以不同文明所在的时空经常彼此碰撞。费奇问他们知不知道地球的麦田怪圈是怎么回事，孩子们都不知道，费奇就说，有一颗透明的图章星，看起来像硅胶似的，表面满是凹凸不平的纹路，像一颗调皮的溜溜球，在极其复杂的轨道上跑来跑去。每次它撞上哪颗星球，就在对方身上留下一个印记。”

    吉娜说完就继续喝茶。房间里安静得只听得到米勒飞快地写字。

    “你说的孩子们，包括萨利吗？”明确了，他们是无形的生命体。纳赛尔想到萨利，不寒而栗。

    “是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保守这个秘密。”吉娜起身走向壁炉，指着那些孩子们的照片：“他们永远是我的孩子。就让他们快快乐乐地生活在这里不好吗？只是，我现在担心萨利啊。”

    “恐怕萨利认为你会一直保守秘密吧。”纳赛尔暗想，萨利要如何收场。

    “没有‘保守秘密’的约定。他们以为我一无所知。”想必吉娜是犹豫了许久才说出孩子们的身份，生怕自己是在出卖他们，“所以，今天我说的一切，如果你们只是拿去哗众取宠，我会全盘否认。”

    “那你希望我们怎么做？”米勒知道，令纳赛尔非常为难的部分就要来了。

    “保护他们。别再有死亡。还有，当然是保密。”

    知道了这个秘密，如同推倒了猜测与事实之间的一堵墙，结论就是“边界”赶走了这些外来生命体。可与此同时，更多高墙却被立了起来。隔在外来生物存在的真相和无知民众之间的墙，隔在以爱为名的承诺与保护民众的誓言之间的墙，隔在众生平等与人类至上之间的墙……

    “我能理解你的担心，但是，保护外来生物，还得是向民众隐瞒真相，可以说是渎职。”米勒内心其实是妥协的，但说出来的还是理智的声音。

    吉娜的面容变得不那么慈祥了，话说得铿锵有力：“别忘了这里是孤儿院，一个活生生见证人类自私和残忍的地方！有外来者的时候我们口口声声一致对外，没有外来者的时候我们照旧彼此残杀！我希望你们保护的，不过就是和你们一样的生命啊！”

    不是没有可以反驳吉娜的话，比如一连串外来者危害人类的假设。可再多的假设不过在证明，害怕异物，害怕改变，害怕未知，一直深深烙在物种属性里，如同人体内抗体消灭抗原的本能，与生俱来。“边界”也是抗体，有人得到了保障，有人看见的是鸵鸟屁股——把“恐惧”也给供奉起来了。

    “我们接受你的要求。”纳赛尔知道米勒在打圆场。

    “谢谢。”吉娜松了口气，“我相信萨利能帮你们。”

    “孤儿院还有其它这样的孩子吗？”

    “没有了。但我感觉，这件事还没有结束。也许他们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