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都没有见到领导,反倒是兴国同志鞍前马后的跑来跑去。在他的那里我们知道了上班的时间和要求,知道了哪里是每天集合点名的房间,哪里是开大会的地方。我对这样的工作似乎并不陌生,因为我老爹就是在乡镇工作,而且是个老乡镇,我多少也听过不少关于乡镇工作的事情,但真要置身其中,还是觉得好陌生。这是我想要的工作吗?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吗?我的脑海里反复的有这样的疑问,晓菲和晓琳反而觉得很开心的样子,还结伴到处走走逛逛的,我没有心情,就一直独自呆在屋里。
“晓菲,晓菲在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不在”我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晓菲的声音传来,“浩伦,你怎么才来呀?我以为你去别的乡镇了呢?”,“家里有点事,来晚了”。说着他们就相继进来了,一个穿着藏蓝色西服上衣,下面配着军裤的男生,脚上还配着大头皮鞋,让我突然想起了那首歌“穿着大头皮鞋,想起了我的爷爷”,我强忍着没有失态,
“屋子里还有一位美女啊?,我叫郑浩伦,很高兴认识你美女。”我其实挺讨厌这样的男生了,油腔滑调的,我撇了撇眼睛,什么也没说。晓菲赶紧过来圆场“我来说,我来说,这是我同学,和你的同学李兴国一样,这是左鸿宇,以后我们就都是同事了”,
“你好”,我面无表情的说了句。
“哦,你好,你好,我就说嘛,美女就是美女”,我心想,又来了,讨厌鬼。
一会儿院子里传来了铛--铛--铛的声音,是一种铁锤砸到铁板的声音发出的,焦灼而刺耳,“这是什么声音?”晓菲说着打开门向外望,我坐在床边透过窗户向后看,只见有人拿着印花的铁茶缸,拿着筷子往外走。晓菲似乎也看到了,开心的说:“原来是开饭的声音,鸿宇、晓琳,我们去吃饭吧?”“我不想吃了,你们去吧”。我哪里还吃的下,这铃声明明就象是我大舅家的养猪场喂猪的声音。还是小时候我在那里见过,淘气的我还经常用锤子捶它,为此还常常惹舅妈不开心。老天似乎在有意的捉弄我,连吃饭也不放过。“一起去吧,怎么能不吃饭呢?”晓琳说着和晓菲两个人就拉着我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兴国,手里拿着印花的茶缸和筷子,笑着喊我们。他看起来真的变了很多,似乎看不到学生时代的影子,两年不见的他似乎象变了个人一样,浑身散发着成年男人的韵味。
食堂在东南角一个破旧的屋子里,吃饭的人不多,有一个老者站在门口。
“吃多少盛多少,自己盛啊”,他微笑的脸看起来有些许的慈祥。屋里很杂乱,北边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个巨大的缸,里面盛满了水,下面摆着两个盛水的桶,东墙上挂着一个红色的塑料水瓢。一个灰色的铝锅放在离水缸旁边的桌子上,锅的外围被黑色的油泥样的东西包裹着,只有锅沿的地方能看出它真正的材质。一摞宽口,镶着蓝色花纹的碗放在锅的旁边,炒好的菠菜盛在一个圆盆里。
这间屋子的东面是一个大点的房间,两扇废弃的门板堆在一起,下面用几块砖垫着,四周摆放着几个高低不一的长板凳,里面有两个年龄大的男人坐在里面,边吃边不停地交谈着。我无视这些,我只想快速的盛饭,快速的离开。
“我们回去吃吗?还是在这里?”晓菲盛好饭回过头来问我。“回去,回去”我快速的回答她,我盛了一勺米粥一点菜就急忙和晓菲向外走。外面院子里还有一个大桌子,是用洋灰砌成的,四周同样摆放着灰色的长板凳。从这些凳子来看,这里应该偶尔也会有很多人吃饭。整体看起来比屋里整洁一些,地面也打扫的很干净。
“我们在这里吃好不好?”晓琳跟在后头小声说。
“回去吃吧“,还没等我说,晓菲就急忙回应她。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别人的感受,也许大家一如我一样有不适应,有厌烦,也有苦恼,但大家似乎都装在心里,而只有我总是把一切都写在脸上,“不喜形于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修炼还不到家。
“吃完饭把碗送来”,师傅朝我们这边喊了声。
“知道了师傅,我去跟她们说。”后面传来兴国的声音。
“你们没带饭缸呀?兴国从后面跟上我们。“没呢,还不知道从哪里买?”晓菲看着兴国说。
“就在东边的门市里,你们抽空可以去看看,需要我帮忙记得说一声。”他依然微笑着向他的屋子走去。我依然沉默着。
我们把饭放到靠北墙的桌子上,桌子与床的距离似乎正适合。我和晓菲坐在我这边的床上,晓琳坐在对面。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大家似乎都有点矜持,我依然保持着沉默,延续着“食不言”的规矩。那顿饭我们什么也没说,饭并不是特别的可口,菜也出奇的咸。我们默默品尝着这工作生涯中这第一次饭菜的滋味,也品尝着人生这初次的相遇。
人生有无数的相逢,相逢于亲人,相逢于朋友,相逢于工作,相逢于爱情---。而每一次相逢在生命中都会留下些许的痕迹,或快乐、或伤感、或平凡、或淡然……。
外面依然静静的,黑暗笼罩着这个院子。她们均匀的呼吸告诉我夜已深,而我却全然没有睡意。趴起来,床头边放着的纸箱依然安静的睡在那里,本子依然整齐的摆放着。那是我的世界,是我的童年,是我所有过往,是喜怒、是悲伤、是微笑也是眼泪。
拿出最下面的一本翻开来,时光就象再一次穿越一样,把我带回了童年的记忆。那些儿时的玩伴在岁月的长河里各奔东西,在平凡的生活里,在无法交流的空间里逐渐的淡去,残存在脑海里那些许的记忆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在岁月的尽头,而我,注定是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