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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爱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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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门到柜子,只要有锁,她都用钥匙去试了一下,显然,这把钥匙不是这里的。钟荩搜遍记忆,想不出来这会是哪里的钥匙。

    院门被拍得咣当响。

    方仪惊恐地站在门外,“昨夜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接电话?”

    钟荩唯唯诺诺:“我睡着了,妈!”

    方仪大口大口地喘气:“这样子下去不行的,万一有个什么,我不好向方晴交待。你......回安镇住些日子吧!何劲明天来接你。”

    这话像针一样刺到钟荩的心底,不过,她已不觉得疼痛了。

    “好!”

    夏天已到末期,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快要凋谢了,一个人留在小屋,抱着回忆,怎么抵挡萧瑟的秋寒?

    钟荩锁上院门,把那把钥匙带走了,还带走了凌瀚的一件风衣。

    何劲是下午到的,自己开的车。

    刚刚荣升为父亲的何劲看上去有点邋遢,仿佛比上次憔悴苍老了。他把钟荩拥进怀里,轻声道:“妹,我们回家。”

    方仪不说话,不停地在卧室与客厅里进进出出。

    红叶打来电话,问何劲到了没有,话筒里传来小婴儿哇哇的哭声。何劲疲惫的表情一扫而光,整张脸都亮了。

    钟荩痴痴地看着。

    何劲连续开了几小时的车,为了安全,回家的时间定在后天。

    第二天,钟荩去疗养院看望戚博远。

    又是雨天,零星的雨水混着泥点在风里乱飘乱撞,好似都找不到归属。经过长江大桥时,钟荩下意识地转了下视线。

    凌瀚那天说:那么好的房子,怎会不开心呢,像个梦一样。

    可不,就是个梦。

    戚博远生活得很惬意,他的居室有大大的书房、大大的客厅,出门就是个小花园。客厅的地面上摆放着电动火车轨道玩具,他一按遥控器,火车缓缓在崇山峻岭里穿行。

    “我一直在琢磨怎样让它提速却又在掌控之内。”戚博远说道。

    钟荩手托着下巴,陪他蹲在地上。

    “你那个男朋友呢?”火车到站,戚博远按下遥控器,客厅里终于安静下来。

    “他出远门了。”

    他点点头,坐回沙发。茶几上有个水果篮,篮子边上搁着水果刀。他从里面取出一只梨,娴熟地削了起来。刀法非常不错,从头到尾,果皮没有一丝断裂,而且尺寸、厚度均匀。

    钟荩看着那水果刀,心咚地停摆半拍。

    “给!”戚博远把梨递给她。

    “吃呀!疗养院自个长的梨,非常环保。”戚博远温和地说道。

    经历了这么多事,至少还有一个人活得这么悠哉!钟荩接过梨,水汁很丰韵,有几滴滴在地板上,很快就有了个污渍。

    “戚工,一个人住在这里会不会觉得很冷清?”

    “怎么会,我这里是满的。”戚博远拍拍心口。

    “可是,这一辈子都不能和她在一起,非常难受。”

    “难受是自寻烦恼。你要这样想,我能遇到一个能爱一辈子的人,是件多么快乐、幸运的事。”

    这句话给钟荩很大的震撼,但是她不能认同,也许是她没那样的悟性。

    沿着林荫道往家的方向开,路上车来人往,吵闹不堪。在一个拐弯口,钟荩停下车,刚刚吃下的那只梨在肠胃里翻江倒海。她蹲在路边,吐得筋疲力尽。

    有一对打着伞玩雨中浪漫的情侣捂着鼻子,嫌弃地避她远远的。她抹去嘴角的口沫,无所谓地上了车。

    安镇,名副其实的安静小镇。

    钟荩就像是一滴水融进了河泊中,没有任何人表现出任何讶异。红叶则视她如救星般,忙不迭就把小娃娃扔给了她。红叶说,她也该喘口气,和何劲好好享受下久违的二人世界。

    小娃娃好缠人,于是,钟荩变成了个大忙人。早晨一睁开眼,就与小娃娃斗智斗勇,直到深夜,小娃娃吃饱喝足,她才能眯一眯眼。

    小娃娃被宠坏了,每当太阳西斜,光线没那么强的时候,就要出门转转。

    已经立秋了,傍晚的安镇,是凉爽的。远处的田野一片金黄,藕田里的茎叶卷了边,有人撑着小船,在里面采菱角。河岸边,晚归的鸭群嘎嘎地叫着。

    小娃娃小嘴弯弯,很享受黄昏的时光。

    这天刚出门,经过寺庙时,天空飘来一朵雨云,无预期地落下一场雨。钟荩手忙脚乱地抱着小娃娃跑到一户人家的院廊下避雨。

    雨越下越密,没有停的意思。

    小娃娃突然哇哇哭起来,可能她不明白钟荩为什么要站在门外。

    钟荩细声细气地哄着,说:“这不是我们的家。”

    小娃娃哭得更凶了,钟荩拍拍后面紧锁的院门。小娃娃不依不饶地哭着,钟荩没辙,为了让小娃娃相信,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摇摇,“你看,姑姑开不了这个锁的。”

    她把钥匙对准锁眼......咔嗒一声,门开了。

    钟荩犹如被石化,呼吸窒塞。

    她抬起头,认出这是镇上刘三叔替人照应的那个院落。何劲说户主姓钟。

    心跳开始无序。

    她颤颤地推开院门,青石铺就的小径,一小块一小块隔成的花池,两只种满荷花的大缸。

    是的,格局是和方晴家一模一样,但是里面的布置......那顶亚麻的帐子,床下米色的拖鞋,衣柜里那件碎花的睡裙......

    钟荩的心缩成了一个软绵的球,浮到了她的喉咙口。

    床头柜的抽屉是上锁的,她用最小的那把钥匙打开了那把锁。

    里面有一张卡片,写着一些字,是凌瀚的笔迹。

    “钟荩,当你看到这张卡片时,我想你已经回家了。

    这个家面对着油菜花田,每年春天,你可以最先看到花开。

    这个家,永远不会消失。无论你多么疲惫,无论你走多远,只要你回头,它就为你敞开大门。

    钟荩,能力是有限的,原谅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还能相遇,你千万不要理我。那样子,你就可以遇到一个能陪你走得更久更远的人。

    不管能不能坚强,都要咬牙坚强过下去。

    真想再看一次你美丽的笑容。

    我爱你!钟荩!

    -----凌瀚!”

    钟荩捏着卡片的手哆嗦着。这个家......。是的,凌瀚知道她有多渴望能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

    五岁的时候,当钟书楷牵着她离开安镇。她回过头,她的家被金灿灿的油菜花遮住了。后来不管回来多少次,她明白那是何劲的家,再也不是她的家。

    方仪和钟书楷的家,她在那长大、读书、生活,但是那还是个旅馆。所以方仪还是会说她如有什么,怎么对得起方晴。

    可是家不是应该有男主人和女主人吗,炊烟袅袅,饭香扑鼻。而这个家里只有她......

    他给了她一个家,可是他却永远离开了她。

    钟荩狠狠地把钥匙往地下一扔,这个家,她不要。

    她发誓,她永不原谅他的食言,永不接受他的不辞而别。

    小娃娃被钥匙声音吓住,哭得地动山摇。

    冒雨过来的刘三叔惊呆了:“他给我打电话,说谁有钥匙开门,谁就是屋主......原来是你呀,小荩!”

    钟荩抱着小娃娃夺门而去。

    任何事都不会无休止的发展,终有一天要结束。日子如河流,绵延向前流淌。

    钟荩休了一个月的假,恢复了上班,资料室又成了主要的生活场景。

    整理档案进行中,一晃就是一周。

    来串门的同事很多,和她讲话时,都小心翼翼,态度明显带着讨好的成份。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因为弱者能衬托他人有多幸福。

    汤辰飞那件案子调查已经结束,侦督科的同事告诉钟荩,涉及到的人和事巨多,卷宗有六大本,起诉书不知要写多长,这次牧涛亲自任公诉人。

    钟荩微笑倾听。

    同事最后幽幽叹了口长气,其实这家案子真正的功臣是你。

    这话不需要接茬,说什么都不合适,不如沉默。

    秋天就在这沉默中来了,温度似乎是数着往下掉。钟荩上班时,加一件风衣,也不觉得有多暧和。

    花蓓过来拉她去看电影,是部喜剧片。看完出来,花蓓兴奋地和钟荩讨论剧情,哪里哪里最好笑。钟荩脸皱着,她们看的是同一部电影吗?事实上,一出电影院,她就不记得片名叫什么了。

    记忆出了问题,最近,很健忘,可是有些事却像刀刻在脑海中,睁着眼闭着眼都是。

    上下班很准时,节假日正常休息。晚上,她披着凌瀚的风衣弹奏竖琴,弹到指尖麻木才上床休息。

    偶尔半夜会惊醒,久久凝视着窗外漆黑如墨汁的夜。

    秋天到尾声的时候,花蓓和郁明结婚了。时尚新潮的花蓓,竟然舍弃婚纱,穿一件大红的旗袍出嫁。郁明的爸妈非常传统,认为白色不吉利,唯有红才代表喜庆。

    “没什么,只要嫁的人是他,穿什么都一样。”花蓓娇艳如花。

    钟荩真诚地祝福她。才情女子张爱玲为了胡兰成都低到尘埃里,何况红尘中的普通人?

    这世界没有绝对的原则,在爱情面前,一切都可以更改。

    花蓓还会想起汤辰飞么?不,不,她早已忘了汤辰飞这个名字,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今冬却是温暖的,仿佛秋天滞留了。

    小屋的房东打电话给钟荩,问房子要不要续租,如果不,她要带其他人来看房。钟荩说不了,我会在这两天把东西整理好。

    租来的房子,再好,都不可留恋。

    再次推开小院的门,小院的萧瑟令人心颤。并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凌瀚的衣物、书早就整理好,放在两个大行箱中。她的衣服,一件件挂在衣橱中。

    第一天,她没有力气收拾,坐了会就回家了。

    雷教授去日本北海道办书画展,邀请方仪同行,一起泡泡温泉。方仪兴奋的一夜都没睡着,她对钟荩说:那边的化妆品非常好,我回来时给你买一套,瞧你那小脸,都干了。

    钟荩说:玩得快乐些。

    第二天,钟荩只带走了自己的衣服。她约了付燕见面。

    付燕迟疑了下,说我走不开,老汤住院了。你要是有时间,麻烦你跑一趟,我们在医院里见一见。

    钟荩礼节性地买了束花。

    付燕在住院大楼下面的花园等她,钟荩讶异地发现付燕头发白了许多。

    付燕自嘲地把头发抚了抚,以前那是染的,我家遗传,三十岁时差不多就有白发了。

    两个人找了把长椅坐下,钟荩问:“汤厅长什么病?”

    “血压一直降不下来,担心引起中风,住院观察着。他......一直不能接受辰飞那件事。”

    谁能坦然接受?谁又是罪魁祸首?真的说不出是是非非,索性全随风吧!

    “我在收拾凌瀚的衣物,你有想留下什么?”

    痛楚浮现在付燕的脸上,她低头定定地盯着自己的手指,“其实......当初不生下他就好了......”

    “你没有遇见戚博远不是更好?”

    “命中的劫数!”付燕喃喃自语。

    付燕什么也没要,也许是怕睹物思人。她说:“北京公寓里的一切,也都给你吧!”

    分别时,两个人就轻轻点了下头,各自转身。

    她们不是亲人,不是友人,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

    春节长假时,钟荩去了北京。想和常昊联系的,但是拿起手机,却不知说什么。她去医院见卫蓝。

    卫蓝生了一个儿子,九斤重。卫蓝笑着说,称得上是巨婴。她比以前开朗许多,也丰韵了些,面对钟荩时,稍微有点内疚。

    “那个时候我态度太恶劣,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我能理解。”

    卫蓝主动提起了凌瀚,“世界真的很小,凌瀚居然是戚博远的儿子。”

    “不小就没有故事,世界也没这么美。”

    “你......有去看过凌瀚么?”

    钟荩瞪着卫蓝,长久地说不出话来。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不知他在哪里。”

    那天,小军官把他带走后,她没追问他们去哪。她想,应该是某个烈士陵园。

    她不愿在那么庄严幽深的地方怀念他。

    沉睡在那边的凌瀚,有点陌生。

    “他葬在一个叫安镇的地方,你听说过么?那是他的遗愿,不知道是那边的风景美,还是因为别的。凌瀚好像是四川宜宾人。”

    钟荩像个白痴一样抬起了迷茫的双眼,直直地看着卫蓝。

    不知怎么回的凌瀚公寓,拧开灯,空气中飞舞着许多几乎没有重量的小尘埃。世界宁静得让人心悸。她狂乱地想找出一点声音。最后,她只找到一台录音机。

    里面有盘磁带。

    缓缓按下!

    很轻柔温婉的声音,像夜路上的明灯,柔和的光晕撒落一地。

    “各位听众晚上好,这里是城市电台《叶子的星空》。在这乍暧还寒的早春,叶子又与你见面了。北京的春是短暂的,稍不经意,街上的树绿了,花开了。开车的时候,把车打开,吹进来的风明显暖和了,不由地深呼吸。今天,应一个听众朋友的要求,在接电话之前,我要讲一个小故事。他说他不唯心,但他喜欢这个故事。有一天,有一个人和朋友一起喝酒,午夜醉醺醺地回家。经过一块空旷处,他看到一位俊美的青年男子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同行。老妪与男子言语亲昵,动作暧昧,神情愉悦。他想喝斥老妪的不自重,怎耐酒劲上涌,他醉倒在一棵树下。第二天醒来,他发觉这儿是块墓地,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他跑到村里,把昨晚说见说给村民听。村民说昨晚村里一位八十岁的老妪刚刚下葬,那位男子应该是她死去六十年的老公。分别六十年,昨夜他们终于重逢了,怎会不欣喜呢?”

    叶子还在对这个故事进行剖析,钟荩已经什么都听不下去了。

    她按住胸口,感觉心脏在胸腔里不停下坠、下坠,就像树顶上的一只果子,摔在了地面上,怎能不支离破碎?

    去年的春天,她在哪?准备从江州调回宁城。

    凌瀚的决定是不是在那时就发了芽,但他在犹豫,他放不下她,于是,他去了宁城。接下来的所有故事,是插曲,是留恋,却不会改变结果-----安镇是他最后的归宿。

    他知道病无法痊愈,他能给她的时光有限。

    他说:离开不代表是真的分离,而是让爱永恒。

    他给她建一个家,在那儿替她守护着春天,等着花开。那时,她会回来。

    所以他说等你,永远!他将再也不会离开!这是誓言。

    他从来都没舍弃过她。

    六十年后,他们会不会像故事里的夫妻那样重逢,不知道;会不会在另一个轮回里再次相遇,不知道。如今,她终于明白:他的爱是如此的远,如此的深,如此的厚。

    钟荩干涸太久的眼眶泛起了热雾,突地,泪如雨下。

    三月,公园里的柳树发芽了,广场边的迎春花开得欢欢喜喜,去紫金山踏春的人一拨又一拨。

    很多人说,宁城的春天是温婉的大家闺秀,非常耐看。春光含蓄而不烂漫,薄薄的阳光在街上留下淡淡的光影。春游的孩子脆声脆气地念:若不是雷声提醒虫鸣,我几乎忘了,和春天有一个约会,那远在少年时就订下的盟约,阴雨的季节太长,人间的是非太忙,春天是否也一样健忘?

    钟荩是在三月最后一天收拾行装的。何劲让她晚几天,油菜花要在清明后才会盛开,她说我等不及,看看花苞也行。

    花蓓在晚报上写了篇报道,说动车又提速了,现在,不管去哪,选择动车,一票难求。

    去安镇的还是那辆K字开头的邮政绿的慢车,还是在黄昏发车。

    春运刚刚过去,候车室里还是挤得水泄不通。

    列车还有一个小时才能进站,钟荩给水杯冲满热水,买了本杂志。

    “钟荩?”

    她怔了下,抬起头,看见一脸惊喜的常昊。

    很默契地,一别之后,他们都没主动联系。

    常昊那一头怒发,依然显目。

    “我以为看错了。”常昊不住地吞咽着口水,额头上都是汗,电脑包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

    “你是来宁城出差吗?”能够再次见到常昊,钟荩很开心。

    常昊点头,“是的,我准备坐动车回北京。你呢?”

    “我回家。”

    常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钟荩,清眸晶亮,神采奕奕,“你很好,是不是?”

    钟荩笑出声,“是的!你呢?”

    “我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广播里播报常昊乘坐的动车进站了,钟荩笑着与他道别,“下次来宁城要联系我,我请你吃饭。”

    “钟荩......”常昊欲言又止。

    半个小时之后,钟荩的列车也进站了。人群潮水似的挤向站台,钟荩被挤得东倒西歪。

    一双宽大的手臂在身后轻轻托住她的腰,一手拉住她右臂,一只手掌安全地抵住她后背,让她无须面对跟陌生人过于亲近相贴的尴尬,也没有因为落难而投入任何不应该的怀抱。

    但是......

    钟荩不敢动弹,脑子轰地炸了开来。

    当放好行李,在车厢里坐下时,她四下张望。

    刚才是错觉么?可她分明感觉到了熟悉的温度,感觉到了体贴的呵护。

    她的位置挨着窗,身边是个胖男人。钟荩还好,坐在边上的一位女子就可怜了,只挨了个边。

    列车开动了,浅浅的暮色里,车窗外的电线杆一根一根有节奏地将烟灰色的天空划破,再随着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倏地从视线里掠过、向后移去。

    一只电脑包塞了进来,搁在她的脚旁,“对不起,我能和你换个座么,我这张是软卧。”

    “当然可以!”胖男人像捡到宝了,忙不迭地接过票,走了。

    钟荩愣愣的,有些回不过神来。常昊?

    常昊扯扯领带,抱歉地朝边上的女子笑笑,坐了下来。

    “你......不是回北京了?”钟荩好不容易才从震惊里找到自己的声音。

    常昊拉上窗帘,挡住外面渐浓的夜色。车顶上细碎的灯光洒下来,他的笑容仿佛特别明净。“我不想就这样放弃,我......这人就爱挑战不寻常的领域。你的心很小,放不进我没关系。我的心很大,可以装下你的所有。”

    他是过了很久,才琢磨透这个道理的,然后也就明白了凌瀚当初为什么不肯见他。

    凌瀚一眼就看懂了他的心。凌瀚深爱着钟荩,在爱情里,谁都是自私的。即使他能给钟荩的有限,在这个有限里,凌瀚不愿意与任何人分享他们的爱。但当有限到了终止的一天,凌瀚渴望有人能替他好好地爱钟荩、照顾钟荩。

    他对常昊说请好好珍重自己。珍重自己,才能让自己变得强壮,才能陪钟荩走得更远更久。那是凌瀚委婉的拜托,也是祝福。

    想通了,常昊就一点都不纠结。一件案子,改变了四个人的命运,只有他一个人被命运厚爱。

    “我过得很幸福。”钟荩紧张地说明,“你不需要这样......”

    “嘘!”他竖起中指按住她的嘴唇,“没人要你承诺。睡会,省点力气,明天带我去看油菜花!好久没放假了,有点兴奋。”

    钟荩轻声叹息。

    他高大的身体替钟荩挡住一些灯光,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睡梦里,她行走在安镇的田野中,油菜花都开了,天空是蓝的,大地是金黄的,风是和煦的。

    有谁在唱:

    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

    请把我埋葬在这春天里

    凝视着此刻烂漫的春天

    依然像那时烂漫的模样

    可我感觉却是那么悲伤

    在这阳光明媚的春天里

    我的眼泪一直流淌

    在清晨,在夜晚,在风中......

    她在油菜花田里拼命地奔跑,田埂、河畔、池塘,她在小桥边停了下来,圈起双手,对着远方大喊:凌瀚,我回来啦!

    远方传来回声:回来啦,回来啦......

    常昊低头怜惜地拭去钟荩眼角的泪水,为了让她睡得安稳些,他悄悄把她的头挪到自己的肩上。

    什么明天,什么永远,都不要忙着描绘,好好珍惜每一天就够了。

    静夜里,车轮安然地向前。

    车窗外,无边的春光正在静静地等待着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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