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认为,大明如今还是乱世?”
朱由校有些不理解了。
先前张好古不还说如今是盛世吗,怎么这就变成乱世了?
张好古解释道:“皇上,眼下大明是盛世,但仅限于北方,南方可还没有被朝廷所掌控啊。”
紧接着,张好古说道:“皇上,万历朝自张太傅逝后,大明便一直在走下坡路,内有东林党争祸国殃民,外有建奴兴于辽东危及社稷,说句内忧外患不为过,皇上认可否?”
朱由校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张居正给大明续了一波命,有了万历中兴,但随着张居正操劳猝死,神宗皇帝摆烂,大明的确是在走下坡路。
那些东林腐儒,贪官污吏,欺瞒皇帝,压榨百姓,勾结商贾辽东,贩卖粮食军需,可以说是大明律禁什么,他们就干什么,无所不为,祸国殃民就是最好的形容。
而辽东也的确有些难以阻拦,如果不是张好古编练新军,大力推动火器,估计现在明军都还拿辽东没办法,毕竟辽东的那些将门可是烂到根了,大明的经制之兵,边军,京营,卫所,都烂了。
堂堂中央朝廷,一年税收不过两三百万两银子,边关缺饷缺粮,百姓流离失所,官员贪腐成风,军队腐烂不堪,说句王朝末日一点也不为过。
见朱由校点头,张好古继续说道:“臣蒙皇上信赖,解衣推食,自然需为皇上殚精竭虑,因此臣选择用重典。正如一个病人病入膏肓,下重药尚且有生机,而温补徐徐图之则无法治其根本一样,臣必须下重手,才能挽救时局。”
“如今北方太平安定,百姓可安居乐业,将士效死沙场,官场治理清明,说句国强民富也不为过;然南方还在士绅和东林旧党掌控之中,这最大原因,还是朝廷可用人手太少。”
“眼下朝廷要掌握南方时局,需用非常之人,不仅要熟悉东林党人,熟悉士绅,更要熟悉南方环境,这汪文言就是最好的选择。”
“臣只希望,他不会辜负皇上和臣对他的期望就好。”
朱由校点了点头:“嗯,等大同书院的生员都成长起来,朝廷也就不缺人用了。”
张好古笑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皇上用十年来理清朝野,培养生员,朝廷日后必然不会再缺人手,皇上用人也可以随心所欲,不用纠结了。”
朱由校对张好古这个话无疑是认可的,说完汪文言的个人问题,朱由校看着折子里汪文言提出来的通商想法说道:“如今,有汪文言提议开海禁,朝廷也好办多了。”
张好古笑道:“是啊,汪文言以江南总督的身份提议开海禁,朝廷可以借此推动海禁放宽。”
“臣以为,以当前大明水师的力量,如果完全开放海禁,对沿海百姓来说,其实并不妥,毕竟西洋人和东夷人仍需警惕,他们上了岸是商人,跑到船上可就是海盗了。”
“因此,不如先开放几个港口,就相当于给大明朝多开两扇窗子,让外面的空气多进来一下,替换替换房子里的潮湿腐气,也能给朝廷多增加一些税收。”
“至于全面解除海禁,还是要等朝廷训练出一支精锐水师方可。”
张国纪在一旁说道:“元辅这话,老成谋国之言啊。”
朱由校则是问道:“师父,如今朝廷没了宝船的图纸,也没了西洋的海图,训练一支新的水师,不容易啊。”
张好古说道:“臣也知道这个问题,因此,臣眼下是两个打算,一方面,让汪文言以江南总督的名义,向西洋商人买一批战船,无论是红毛洋人还是黄毛洋人,都可以买一些,让朝廷的匠人钻研,取其精华。”
“这样,短时间内,朝廷可以彷制西洋战船来暂缓燃眉之急,手里有一批战船,匠人也能打造西洋战船,起码沿海护卫,是有了保障。”
朱由校听着“短时间”这个词,问道:“师父的长远打算是什么?”
张好古笑道:“如今已经不是明初,我大明即便造出了宝船,和西洋人的差距也不会变成优势,既然如此,我大明何不研究新式战船?”
“如今蒸汽机已经可堪一用,继续钻研下去,更大功率的蒸汽机迟早会出现,那我大明何不未雨绸缪,直接去研制西洋人所有没有的战船呢?”
说着,张好古看向朱由校:“皇上可还记得臣提起过的木牛流马?”
朱由校点了点头。
张好古指着蒸汽机笑道:“有蒸汽机,继续研究下去,朝廷就能造出铁甲打造的木牛流马,可载万石货物,南来北往,昼夜不停。”
“因此,臣认为大明水师,虽然可以用西洋战船应急,但长久仍需要大明自己的战舰,可以用蒸汽机去做动力的铁甲战舰。”
“铁甲战舰?!”朱由校和张国纪齐齐看向张好古,那震惊的眼神无外乎一个意思:你可真敢想!
张国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张好古,心想这元辅也有不懂的事啊,这铁下水不就沉了吗?!
朱由校则是问道:“铁甲战舰,可行?”
张好古笑道:“皇上,这蒸汽机没出来之前,您可有想象过能有这种东西?”
朱由校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蒸汽机都有了,那蒸汽的车,蒸汽的船,为何就不能有呢?”张好古反问道。
朱由校一听也是笑道:“那朕可就等师父你的好消息了,钢铁打造的木牛流马,还有航行在水上的铁甲船只,朕可是期待的很。”
张好古笑道:“以我大明目前的工业实力,长短十余载内,必然有成果,眼下朝廷只要扫平南方,发展工业,解放百姓,朝廷就能腾出手来去研制这些东西。”
“因此,皇上不用等多久,就能看到了。”
随后,张好古又对张国纪说道:“国丈啊,我已经让汪总督带江南的商人来永定县了,到时候国丈可以带他们来参观参观这蒸汽纺织机,看看他们的反应。”
“若是他们想买,国丈完全可以让他们预定,这种好东西,他们还能不动心?”
张国纪一听也是乐了:“那到时候我可要卖他们一个高价。”
张好古笑道:“高价他们也会买的,咱们最初的纺织机,他们能彷造出来,但这蒸汽纺织机,他们这辈子想彷造都难,没有工人,没有专家,他们拿什么制造蒸汽机啊?”
“不怕卖高价,他们啊,还怕我们不卖给他们呢。”
而此时的汪文言,也是将江南各大商会,布匹纺织的掌柜都给请到了江南总督府里。
这些商贾忐忑不安的坐在总督府里,是如坐针毡,感觉怎么都不安稳,他们生怕是朝廷来了旨意,要查封他们的纺织机和厂子,毕竟他们彷造的可是朝廷研制的纺织机。
果不其然,等商人们到齐后,忐忑不已的等了小半个时辰,汪文言才缓缓进了偏厅,看着这些焦急不安的商人,汪文言笑道:“各位掌柜久等了,本督处理了一些政务,耽误大家时间了。”
听到这话,一众商人连忙说不妨事不妨事,没耽误总督大人办事就成。
开玩笑,这可是江南总督啊,掌握江南财政大权,他们这些商人能在这里等,已经是身份地位的体现了,毕竟一般商人连坐在这的资格可都没有呢。
汪文言坐下后笑眯眯的看着一众掌柜,冷不丁的问道:“本督听说,各位掌柜的比照着皇上的纺织机,彷造出来了一批,还投入使用了?”
听到这话,这些商人冷汗都要流下来了,朝廷果然是要追责了么?
一时间,不少商人脸色惨白,纷纷后悔。
而汪文言则是笑道:“各位掌柜放心,本督不是来问罪的。”
一个掌柜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总督招我等来,究竟所谓何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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