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被疯狗咬过,患了病,神志不清,意识恍惚,常常记不起自己孩子已经长大,夜里趁着还在熟睡的十三,突然发疯的跑出去,错把木桩当成自己还在襁褓中的婴儿,直至冻死。
妇人见十三沉默不说话,默认的拉起十三小手便走,十三被拽着走了几步,视线却未从娘亲身上转移开,十三缓缓开口道:“我想把我娘埋了。”
妇人看了一眼十三娘亲尸身,再看向十三,微微点头道:“好。”
突然两名披甲士兵朝着十三这边过来,一名士兵指着十三小身板说道:“应该就是他了。”
十三与妇人一脸疑惑,两位兵长大张旗鼓的过来不知干甚。
“小娃儿,你是不是有一只白毛狐?”士兵问道。
十三一愣,低头摸了微微鼓胀的衣襟,怀里冒出一个白毛茸茸的小脑袋,可爱水汪的眼睛带着迷润,伸了个懒腰,向外打哈欠,又钻进十三怀里。士兵一看确认无误,伸出手道:“把白毛狐给我,我们买了。”
十三侧身一扭,将小家伙紧紧抱住,“这是我娘给我的,不给!”
“给你钱。”士兵即使看到旁边尸首也未动容,反而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
“不给!”十三一再坚持。士兵听后瞬间没了耐心,抬手便抢。
妇人见这架势,顿感不妙,大喊道:“没天理啊,当兵的抢东西啦……”,士兵急了,指着妇人道,“不要乱说。”
妇人叫喊声传到了难民群里,如同巨石砸在低浅水洼中,溅起一滩水花,一股怒气涌上难民心头,泯兵劫掠他们,如今初来姜国安家,姜兵也要劫掠他们,忍能不愤。
近百十号难民听声赶来,好在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向妇人先问清缘由,士兵被围在中间,手足无措,解释不通。城楼士兵高出观望见同伴被围,难民异常骚动,立即飞身向城将报道。
不出一刻,城将赶到,身后紧跟着一队士兵。
姜国下至士兵上至将帅都是墨甲素袍,装束色调一致,级别区分是由胸口所系锦绳数量以及头盔辨别。甲叶摩擦时发出咧咧声响,仔细观察,甲叶由竹片制成而非金属铁片。并非姜国穷困使用不起铁甲,而是姜国技工造术发达,能工巧匠倍出,经过多次改良制成,实战效果不输铁甲。
诸国多曰:强弓劲弩,机关巧匠皆出于姜。
来将身姿伟岸,头盔不是竹制,由青铜锻造而成。深青头盔之上盔矛流光熠熠,等身丝制大红披风在身后飞扬,英姿华丽。难民见来将风度威严,不敢触威,纷纷让出一条通道。
两名被围住的士兵如释重负,拱手请候道“将军!这些百姓他们……”将军抬手打断,示意士兵闭嘴。转而向妇人与男孩微躬作揖道:“足下失礼了,带兵不严,还请见谅。”
妇人回礼道“将军多礼了,您识得大体,见怪勿怪。”
将军问道:“还请乡民告解,部下因何惹怒各位。”妇人如实回答不敢欺瞒夸大,“这孩子母亲刚刚去世,留下一养宠,舍不得,两位兵长正打算抢咧。”
“什么是抢,我们明明是掏钱买的!”士兵解释道。
“哪有人有这种架势的买法,分明是强买强卖。”围堵的村民叫问。
“将军,我们只是……”
将军看向两名部下还想狡辩,喝斥道:“解释什么?自己去刑官那领二十军棍吧!”士兵头一低,自觉理亏,不敢借口寻找托辞,于是拱手不迭,勋勋退下,“是!将军。”
将军左右向百姓拱手道:“给各位添麻烦了,事后我会多加管制下属,绝对不会让乡亲们寒了心。如若再有欺民现象,还请各位积极告知,我们姜国绝对不会有损军威的人存在。”
众多难民拍手叫好:“好,将军公正,不比泯国人咧。”
将军心里松了口气,笑着道:“各位乡亲,城门自己开了,请各位随我进城吧。”于是抬手开始招呼难民随他进城。
难民注意力瞬间被带动,没有人再关注刚才发生的小事。“进城啰。”难民高声欢呼,长期担心受怕,居无定所的迁徙终于结束了,众人疲惫的脸上难得显现一丝喜色,随后纷纷散开开始整理行李准备入城。
纠纷解决了,妇人见乡民兵将们轰拥散去,准备带着男孩收拾他母亲的遗体。走开不远的将军不由回头多看了一眼,两个无助弱小的身影在空荡的雪地里竟显得格外凄凉,特别是男孩和他的女儿年纪相仿,将军突然眉头一皱,莫名的对年幼孩童生起些恻隐之心,低头想了一会儿,城里有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曾经是他的授业老师,如今年岁大了,需要有人照料,于是将军回身走来对妇人道:“乡亲,见你带着个孩子不易,不妨随我进城给你寻个差事。”
妇人一怔,激动叩首道:“多谢将军,多谢将军,还请愚妇先将娃儿他娘葬了,有劳将军稍加等候。”
“无妨,我先进城,待你处理完毕,向城兵们寻我就可,我姓慕容,城里就我一个慕容姓。”
“多谢慕容将军!”妇人再次答谢道。慕容将军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妇人撇过头,满脸欣慰的对男孩道:“娃儿,我们真的遇到贵人了,将来长大要好好谢谢慕容将军。”
男孩看着慕容将军渐渐缩小的背影,突然脑海里浮现出已经亡故父亲的模样,心里一暖,只见他目光肯定的点头:“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