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休息休息,不用带东西,明日寅时直接来此地即可。你先去吧。”言罢,族长挥了挥袖子,转身背对着冬青。冬青也知晓此时已不再合适问问题,掉转身子正欲离开,只听背后飘来大师公一句话:“桂襄和睿绮儿的孩子,你要好好做,别辜负了你爹娘的名声。”声音似近非近,转头一看已不见大师伯人影。
回到屋中,冬青才开始大口喘着粗气,刚才回来一路上飞也似的,带着对未知将来的兴奋感,带着些许被族人认可的喜悦,腿已隐隐作痛。俯下身子揉揉小腿肚,听闻些许霍霍声,抬头却见是小六叔怔怔的站在门口,一只脚踩在木门槛上看着自己。冬青一脸兴奋劲还没消退,想来也已被小六叔看在了眼里。
稍纵即逝的沉默后,小六叔又恢复了往日的:“颉冬青你个闷球!快滚出来,给你叔讲讲今儿个唱的是哪一出戏”……
当晚,他俩头靠脚的躺在木板床上聊了很久很久,从跟族长去了徨扈居见到了大师公火坠子,再就是自己身上的一些奇特变化,冬青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倒豆子般噼里啪啦把遇到的事儿和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地都倒了出来。冬青也不知道,这一趟过去,他还能不能回来见到小六叔,也许,明天就是他们这辈子所见的最后一面吧。
聊到快子夜时分,冬青已是昏昏沉沉,说的话也是支离破碎,翻个身便沉沉地睡去了。靠在床那头的小六叔,双手枕着脑袋,两眼盯着屋子顶的梁橼,却是在想着什么。
颉冬青自然而然的在丑时三刻醒来,年轻,精力已恢复大半,看着身边已睡熟的小六叔,冬青蹑手蹑脚地下了地,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悄身离开了屋子。
天依然暗,略有些鸦青,夜色中路并不好识得,等赶到徨扈居的内院,恰是寅时初刻。奇妙的是,这回再进徨扈居,心思思已不再被扰波所烦,反而在一种琴瑟和鸣的感觉下,任由扰波拂动着思绪,恰如其分的舒畅感。
立在屋檐下的有三个身影正在私语,近前一看,除了老族长,另两位都是冬青自小未曾见得的面孔。一人瘦高脸凶,双手修长过膝,着一青色旧袍,另一人敦实憨厚相,黄色粗布服下隐隐可见浑身横肉。看似老族长已交代完毕,朝冬青这顿了顿额首。冬青赶忙上前去向着老族长作了一揖,老族长对冬青道:“快来见过你竹五叔和夏晁哥。”冬青便向两位陌生面孔也揖了揖,想来高瘦个子是竹五叔,敦实汉是夏晁哥,两人也拱手算是还了礼,夏晁饶有兴致地看着冬青,竹五却是一脸冰冷。
见时辰差不多,老族长掌着灯将三人引入堂内,踏上东南角一块地砖,用力碾了碾劲,只听嗡嗡嗡的声响,机关打开,侧墙石门徐徐打开,露出一条漆黑的内道,仨人面面相觑,只听老族长低语道:“莫多言语,跟上。”便掌着灯闪入石门之中。仨人也赶忙紧随其后,钻入这一片漆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