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
刚刚还精神抖擞的汉子又蔫了,不住地撕扯衣衫,只一会儿,就已经赤裸上身,他的胸脯上就像是被烙铁烫过一样,斑斑点点。乱发向后拢着,露出了一张还算清秀的面庞。
真不敢相信,此人竟是马常发的师弟胡松明?!
鬼知道胡松明怎么落魄成这般摸样了?
尽管胡松明此时神智恍惚,甚至不堪一击,但东方公子再也不敢大意了,他用力将苹果拉上桥面,就顺手取过丢落在一旁的斗笠,戴在苹果的头上,然后,抽出剑来就要杀了胡松明,却被苹果一把拉住,摇头制止。
“他实在也蛮可怜的!放过他吧。”苹果这样劝阻东方公子。
东方公子看胡松明是这等摸样,也着实不忍心残忍地下手了。道上不是有句话说,“英雄不趁人之危嘛!”这样一想,便放过了他,随后,搀着苹果穿过雨巷朝别处走去。
“苹果,告诉我,你们最后在一起的时候是在哪里?什么时候?”东方公子似乎是挟持着苹果在雨地里行走的,他一路走一路不停地追问,“王爷为这事很着急,原本是要下令相关各县帮忙寻找的,但作为王爷身边的带刀护卫,我东方晓又不得不考虑到王爷的面子,还是觉得暗自私查的好!另外,与镇北侯的联姻在即,不可随意的!同时,红莲匪帮又十分猖獗,尤以淮县、紫阳一带甚重!哎,真是步步惊心啊!不用说,你也知道,我们现在是如履薄冰呢!!”
苹果本就受了惊吓,再听到这一番言语,早就腿如灌铅、脸色蜡黄了。她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一想起往事,不禁悲从中来,委屈、恐惧一起扑向心头。
苹果毕竟是个女孩子,受不了惊吓的,她唯一能够表达心声的便是哭泣,梨花带雨般凄凄惨、悲戚戚,这一通低吟浅泣,着实搅得东方公子心烦意乱。
苹果,是定西侯王爷许慎的千金小姐晏紫的陪读丫鬟,这次趁王爷去往京城,面见圣上述职的机会,伙同小姐以及侍奉丫鬟梨花、墨研侍女海棠一起出来游玩。本打算到淮县漂流一下那个什么著名的六曲溪的,谁知,却在淮县街头,因为看那杂耍感觉好奇,过于入神而出事了,当时,有几个衙役却出来强征什么营业税费,和玩杂耍的人起了冲突,以至于现场大乱,最终也使混迹于人群中的四人失散。
往事不堪回首啊!
苹果弹指捋了捋云鬓,再顺手轻轻地檫了一把眼泪,惶恐不安地道:“东方公子,我是被人诱到那个‘越秀楼’的,他们逼我……,哎,受了好几天的罪!正无奈时,您就来了。唉,我是既想看见你来又害怕看到您来。现在,我也不知道小姐他们几个在何地方,若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还咋活哟?都怪那个梨花和海棠,拼了命的要来这淮县漂筏,竟弄出这等事来。不管怎样,苹果还得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苹果东一榔头西一棒的乱说一通,就把责任全都推给了梨花和海棠。
经由苹果这一番说辞,却让东方忽然间想起了那个帮了自己一把的公子。月夜下,那双能穿透人心灵的眼神,竟是那么的熟悉?好像不止一次的看到?
“……可惜不是你?还能相信谁?孤单寂寞的日子,苦作伴!感谢自己有勇气告诉你,还能感受世间情。这一场战争让彼此了解,我们互助能撼动天与地!……”
东方的耳畔不时地回想起这优美的旋律,现在重温一遍,竟是让人十分地怀念啊!惋惜,自己却舍却了人家的好意。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自己的倔强的脾气啊?俗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呢!现在不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吗?唉……
东方开始有点烦躁不安了。
苹果仍旧是“拉二胡、自顾自”地开脱自己的责任,说到动情处时,就要跪下磕头,被东方公子一把托住,安慰道:“你就不要这么罗嗦了,眼下找人救人要紧!你还是求菩萨保佑小姐她们几个,千万不落在匪帮手中,这样才好!”
苹果又嘤嘤地哭泣起来,慌得东方公子赶紧打住,只顾搀着苹果快步前行。
——亲水桥上,赤膊的胡松明仰躺着,他不住地抽搐,胸脯上烙铁般的印记也不断地发生变化,一会儿红、一会儿蓝、一会儿黑的,这几种颜色交替转化着,而它的每一次变化都会让胡松明难受不已,他咬紧牙根,努力不让自己呻吟,但是,紧蹙的眉头掩饰不了他痛苦的神情。
此时,雨,越下越大!
淮县街头,县太爷和他的押解“越秀楼”一派的队伍已经进了衙门,众犯也都押入临时监房。此刻,瓢泼的雨水也冲散了人们围观的热情,于是,三五个成群的躲进沿街雨棚下,等候雨止回家。
匆忙赶往县衙报到的雷达,披着蓑衣经过亲水桥畔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蜷缩一团的胡松明,便赶紧过去,可惜自己身子单薄,搀扶不了,只好退到闹市口的一家布庄,喊来几个伙计帮忙,等回到桥头,却不见了胡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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