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安排了,看得出来李子誉情急之下的安排倒也很周全,心中暗叹到底是大周天策副统领,不是个和表面看起来一样的愣头青。而后他又坐在床边端详起谢容琢的脸来,伸手去揭开她的面巾,让她更顺畅地呼吸,也终于露出她微彤的脸来,也许是恍惚中还在思忖着什么,长长的睫毛还是微颤着,那样一张脸像是一朵晚霞下的蔷薇,难得的娇美柔弱。
“唐老,您来了,请快给殿下诊脉吧。”李子誉快步上前搀住正走到廊前的唐大夫,老大人刚刚做好了配比的新药方,还来不及松口气就接到了谢容琢晕倒的消息,一把年纪火急火燎地赶来。他看了看站在屋外的二人,屋内除了谢容琢和左长风别无他人,从鼻子哼出几个字,“还算机灵。”
“拜托唐老了。”左长风起身按住自己不安颤动的手,向这位老人郑重作揖,像是将心中所有都托付了一般。
“还用你说。”小老头多年在军中自然也是有些脾气的,谢容琢虽贵为公主又是主帅,他对这些虚名从来不上心,但她自小长在军中,一大半的时间都在他的膝下照顾着长大,从一个爱笑的奶娃娃长成这般类雪如冰的冷面将军已然让他十分痛心了。隔了这么许久时光好不容易再相见,怎的就这么出去了一会,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莫不是这一旁高大魁梧的男子都是吃白饭的不成。
对,吃白饭的男子指的就是左长风。
左长风知这老大人心中有气,便也暗默不作声地让出道来,但还是时时盯着谢容琢,想要知晓她所有的感知动态。
老大人不再多言,小心伸手去探谢容琢的脉象,复看了看她的面色,片刻才放下又帮她将被子掖好,叹了叹气不自主地摇了摇头,在场之人都已然明了,这确实是疫症无误。
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芸风当即就难以克制,向后一退撞在李子誉的肩上落泪不止,浸湿了面前的巾帕,口中喃喃,“我的殿下这可如何是好啊......”
李子誉想伸手去拍拍她的肩,想了想又放下,他自己也五味杂陈,定定地看着榻上异常平静的谢容琢,暗暗攥紧了拳头。
“听闻老大人改良的药方现下已可投用,不知可否......”左长风心中本有如此判断,便也没有多被打击到,立即问询道,但还未说完便被唐老出声打断。
“你这小子倒是机灵,药方是可投用不假,但服用下去会有何反应尚且未知。此番殿下的病情虽和其他病人相似但也有不同,发病更快却总体症状更为轻一些,老朽这方子本就是下猛药求效,安知会有何后果?”唐老大人叹了叹气,但还是坚持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如此轻率地给我大周的公主殿下施药......”
诚然这方子改了,但药性结果尚且未知,也许一剂下去便药到病除,也有可能服下去毫无作用,更有可能加重病情,那样的后果是没有人能够承担得起的。“那些个病患都是自愿试药,定要些时日才能知晓此药方的药性......”
老大人的声音低沉却沙哑,许是也多日劳累,带着难以忽略的颗粒感,场面一度陷入沉默。就在众人相顾无言之时,却听到谢容琢那轻微却无法忽略的声音,虚弱而坚定地道,“我愿意试药。”
她本就没有完全昏睡过去,一直阖着眼听他们言语,她自己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同之前文书上的病症大体无二,只是这源头怕不是老鼠这般简单。
憨憨同它的母亲没有患上疫病,这是她反复确认过的,那定然不是由她手上这两道小血痕本身带来的,那被她斩杀的老鼠的脏血沾染的是她没有破损的手背,且她很快就清洗干净了,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条看似平静的溪流。
“定要查......查一下那水......”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发现没有气力,便只能望着左长风半句半句地讲道,话还没说完喉咙就肿胀得让她常抒了好几口气缓解。“我明白。”左长风上前将她挣扎出来的手又放回被褥中,点头道。
“丫头,别再说话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伯伯......一定会治好你的。”唐老眼中略有晶莹,这一大把年纪了,看了太多生死,但是到了自己周边人身上,情绪还是难以压制地波动起来。
谢容琢再无气力说话,便只是应声点点头,眼中也温热起来。
“说说吧,小子,什么安排?”唐老平复了情绪,又问着左长风,看他眼中大有主意已定的气势。
左长风与谢容琢目光相接,便徐徐将他们方才自农户田中及水边发生的事情精简道来,推测是这水源出了问题。
“可是镇子最东沿着田埂的快干涸的那条?”李子誉闻言稍微思考了一下,突然灵光一闪问道,而后得到了左长风的点头确认,又道,“听镇上人说,那水半月前就水量就减了一半,便就只有最东头的几户人家下田时用来清洗农具,不过本身水量锐减问题也不大,现在大多住户都用今年刚修好的井水了。”
左长风闻之又思忖了一下,向李子誉道,“那就烦请李将军统筹这药局和病源追溯事项,普通的灭鼠仍要进行,但也请务必将那水源封锁,派人彻查干净。”
“好,我这就安排。”李子誉颇为赞同他的处理,便也爽快应下来。
左长风转身过来,望了一眼谢容琢,又对唐老大人郑重作揖,且听他字字诚挚,“公主殿下这里,为防止更多人被传染,就留我一人照顾即可,请唐老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