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了,欢宴暂时告一段落,掺杂着痛苦和兴奋的喧闹都归于宁静。
火堆上的铁锅咕噜翻开,肉汤中散发出咸菜和腌肉的味道。一个手指甲中满是污垢的老兵,粗犷的捏着饼子,用力的拍在锅边上。篳趣閣
沐春和蓝玉,朱高煦还有军中的将领们围坐在锅边,脸色沉静。
“没别的法子,真要是打崆峒寨,就要攻山!”
云南都指挥使何福先开口说道,“白天有亮的时候,我带着人朝那边摸了摸,他娘的不好攻。山上是有路,可路两边全是暗堡,弓箭射下来没有死角,儿郎们上去就是活靶子!”
他身上也带着宁远侯的爵位,更是当年跟着蓝玉远征打大漠,深入捕鱼儿海的老手下,所以说起话来很是随意,“这他妈还是明面上的,暗中的陷阱毒刺,估摸着也绝不会少了!”
翟能也说道,“只能硬碰硬,火器完全用不上,咱们的炮,就算是能找着他们的暗堡,可仰角也打不中。”说着,阴沉着脸,“只能让人开路,用人命摸清他们暗堡的位置,然后抬着小炮上去抵近敲了!”
“那他娘的死的人就海了去了!”蓝玉骂了一声。
“要不?”朱高煦看看众人,“火攻烧山?我记得有个叫猛火油的东西...”
“呵!”话音未落,周围一阵轻笑。
在坐的都是打老仗的老行伍,对他这个皇孙也都是面子上尊重,心里头没大当回事,所以这笑声显得很是轻蔑。
朱高煦顿时大怒,心头火气。
“现在是冬天......”蓝玉撇他一眼说道。
是了,冬天,风向不对。
“再说,咱们在下,他们在高,你怎么烧?怎么浇油?”蓝玉说着,掀开锅盖,脸顿时被烟雾笼罩。
一碗肉汤端在手里,粗犷的手不嫌烫,掰开饼子泡进去,就往嘴里送。
吃了半碗之后,蓝玉才继续开口,“其实我总觉得,蛮子那边没憋好屁!想着给咱们来一下狠的!”
“这些年,他们反反复复降了叛,叛了降。估计也想着,一下把咱们打疼了,他们好继续在这边当土皇帝!”
云南这些土司,确实是大明的心头大患。
他们名义上都是大明的臣属,私下里却是不折不扣的一方霸主。治下的山民部族,就是他们的奴隶,生杀大权都在土司手中。
他们还私自铸成,且有自己的工匠制作兵器,俨然就是国中之国。
大明这些年,打的是慢慢来,慢火炖的策略。一旦改土归流也好,设置郡县也罢,最终都要伤及土司的利益。
这种矛盾,完全不可调和,所以他们才隔三差五就叛乱,让人头疼。
“其实,刀孟干那厮,派人送来一封信!”沐春缓缓开口。
见所有人都看着他,笑着说道,“还是老样子,说他自己是粗鄙之人,不是故意挑衅天朝。只要天朝罢兵,他愿意痛改前非,做咱们大明的好臣子,呵!”
“去他奶奶的!”何福骂道,“狗日的这些年一挨揍就说这话,伤疤好了就臭嘚瑟。”骂着,捏着大手上的关节,“反复无常,阴险小人!”
蓝玉看着沐春,“你的意思?”
“我没意思!”沐春笑笑,“就当听他放屁了!”说着,叹口气,“自从我爹镇守云南开始,这些土司就没有一年不折腾的。所谓长通不如短通,难题更不能留给日后。这一仗,光是军需皇上就给咱们准备了二百多万,前线的兵马不够,后续还有周边几省的兵马可以调动。”
“咱们打仗不是按咱们的意思,而是按皇上的意思,按咱们大明的意志!要么不打,要么就剐了他狗日的!”
“不对!”蓝玉忽然放下碗,“不对!”
“什么不对?”沐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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