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是驱使人前进的最大动力,仅仅两天时间之内,礼部侍郎李至刚就按照户部现有的存档,尽可能的把大明各行省的贱民人数整理归档,唯恐不详细。
同时把这些贱民的由来还有生活的艰辛地位低下等等,做成了妙笔生花让人望而生泪的锦绣文章。
但令他微微有些意外的是,皇帝看了之后却并没有马上回复。
他知道皇帝在等,等一个好契机。
幸好,这一天很快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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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乾清宫朝会。
六部给事中以上官员,还有都察院翰林院,南书房大臣等近百人悉数到场。
自朱允熥即位以来,臣子们渐渐的发现,如今这位少年鼎盛的皇帝不像曾经的洪武皇帝那样,无论寒暑都要坚持御门听政奉天殿大朝会,反而是对乾清宫这种核心会议情有独钟。
其实小型的会议效率更高,也更直接了当。官员们分列两排,虽看着有些黑压压的,但谁是谁一目了然。
“应天府尹方宾来了没有?”朱允熥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坐在龙椅上,淡淡的问道。
“臣在!”方宾在官员中的第二排,出列行礼。
“前几日的案子如何了?”朱允熥问道。
众人都知皇帝说的是什么案子,就是国子监那桩丑事,这几天来京城之中街头巷尾都是百姓们幸灾乐祸的讥讽,国子监的生员们都不敢出门上街。
提起这事,翰林院都察院一众官员都是脸色铁青。国子监祭酒督办学士等人更是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回皇上的话,案子已经查清!”方宾大声道,“生员徐志安虽白日行凶杀人,造成血案。但情有可原罪不至死,仗五十发配云南!”
“嗯,如此处置倒也得当!”朱允熥点点头,“人性若恶则世常有骇人听闻之事,所谓律法也要理字为先。徐志安义愤杀人,情有可原这四个字说得好。要的就是情有可原这四个字。日后,不单是应天府,天下个行省按察司,刑部大理寺办理案件,都要酌情酌理,遵循事出有因,才能惩恶扬善!”
“皇上圣明!”众臣说道。
朱允熥又是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还有何事?”
“臣有本奏!”南书房参赞都站在第一排,解缙在倒数第二位,出列开口道。
他一出场,许多人目光顿时一凝。
刚才的案子不过是个开场白,现在正戏才刚开场。
“解爱卿何事?”朱允熥笑问。
“自我大明大元以来,天下洗涤胡气,汉家日月昌明!”解缙开口道,“中华再兴饶舜之世,国仓禀足民知礼仪,一扫宋以降数百年低迷之气。”
“然,我大明此时亦有弊政,前元之贱民之籍依旧盛行于世,未曾改也。圣人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日月之下皆是大明子民,何以良贱之分?”
“贱民非人哉?压良为贱,乃前朝弊政。我朝礼仪教化以民为本。似此等有伤风化之事,臣以为当革除永绝,以示我大明怀柔天下之心,以成皇上抚育万民之情也!”
解缙话音落下,殿中隐隐有些轻声。
南书房参赞还有六部的尚书们皱眉沉思,贱民的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何这个时候提出来?大家都谁明白,这事是看着不难,但难道了骨子里。
而翰林院一众人则是多有不解,你解缙作为清流在南书房的代言人,非要说这些作甚?
他们的神色,高高在上的朱允熥尽收眼底。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李至刚的身上。
“贱籍之事朕也早有耳闻,天下各处贱籍之人处处低人一等,犹如奴隶一般!”朱允熥沉思道,“不过,到底有多少人,你们谁知道?”
“臣请奏!”李志刚第一时间站了出来。
动作之快,以至于让他身边礼部的官员们分外意外。
“我大明贱籍之事承继前朝,主要有浙地惰民,陕西乐籍陕西乐籍,北平乐籍,广东疍户,浙地九姓渔家。直隶的丐户,淮南淮北的世仆伴当等!”
“洪武二十三年时曾粗略统计,共计七十二万人。而至今,只怕远超八十万之数!”
说着,继续道,“解学士所说革除贱籍之事,臣附议。天下皆皇上子民,当一视同仁。且贱民日苦,百姓轻视,大户视为仆人,官府视为为隶,早已苦不堪言。若此弊政仍存,有伤皇上仁德之名!”
“这么多?”龙椅上朱允熥深深皱眉,“这些贱籍之民都是怎么来的?”
李至刚见皇帝继续发问,心中激荡得不能自已,两眼放光,“陕西陕西北平的乐户娼户等,有辽金遗民,亦有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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