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然后,利滚利还不起就趁机占了农户的田,叫天天不灵的农户们要么他们家的佃户奴仆,要么只能签身契卖身进工坊,当牲口使!牲口还有好草料吃呢!大活人,却连牲口都不如,一天给他们做工七八个时辰,稍不如意就动辄鞭打,毫无人性!”
砰的一声!
群臣心头一振,朱允熥的脸对着外殿,“郑朝先,马国良,张泓澈!”
噗通!
外殿的官员之中,三名三品官服饰的官员,踉跄跪倒。
“朕说的是不是真的?”朱允熥问道。
“臣....臣等....”三名官员面无人色,语无伦次。
“家里的事,臣实在不知情.....”
“住口!”朱允熥呵斥,开口道,“你们三人,豪门大族子弟,名师教导进士出身,你们说你们不知情,你们觉得朕信吗?平日你们在京中,素有贤名呼朋唤友千金散尽,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手里的钱,都带着血吗?”
说到此处,朱允熥猛的摆手,“太平奴,把他们交付有司,给朕好好查!”
“遵旨!”
“皇上,冤枉啊皇上!”
“家里事和臣等何干啊皇上!”
“皇上,臣真不知情呀!”
几人刚惨叫几声,就被邓平带着侍卫,捂着嘴拖了下去。
“叽叽...叽叽!”
外边的蝉声,愈发刺耳。
像是在嘲笑着谁!
这叫声让朱允熥更加心烦意乱,大明朝商贸日益繁华是好事,中夏之地各种物产在海关供不应求更是好事,税银连年增加是大大的好事。
但这些好事的背后,是许许多多的坏事。
沿海一带的豪门大族,商人们拼命的盖工坊,拼命的召工人,昼夜不停的生产。
闹火灾的,累死人的,买卖人口的,不把人当人的......比比皆是。
而那些家中有当官靠山的商人们,更是肆无忌惮,出了事反正有人给压着,有人给罩着!
忽然,朱允熥觉得心口阵阵刺痛,脑中猛然想起一句话。
“资本都是血淋淋的!”
眼见朱允熥揉着心口,曹国公李景隆马上抬头,关切的说道,“万岁爷身子不舒服,来人,快传太医!”
说着,径直走到一边,赶紧给朱允熥倒了一杯热茶双手捧着,“万岁爷您润润喉,消消气!”
朱允熥微微摆手,叹口气,“今日叫你们来,就是说说吏治的事。”说着,他抬头道,“咱们君臣一块想想办法,怎么能止住这股歪风邪气!”
“止是止不住的!”文臣第二排中,辛彦德冷脸开口道,“杀就是了!”说着,冷哼一声,“既然读圣贤书,就应该明白家国天下这四个字。为官不端,为人不正,要当大明朝的蛀虫,掉脑袋就是咎由自取!”
“一味的杀,治标不治本!”解缙琢磨着开口道,“再说,这么杀下去,那面的人心涣散!”
他这话说到了关节上!
归根到底,朱允熥不是老爷子那样的开国君主,杀起人来可以毫无顾忌。
再说现在也不是那个时代了,那时的大明刚刚立国,天下刚从战火中走出,人心思定。而现在国家蒸蒸日上,规矩已经形成。
而且,解缙的话里还有一层众人都懂,但却不能付诸于口的道理。
那就是官吏这些人,其实本质上就是一个帮着皇帝统治天下的既得利益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