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污浊世界中唯一的,微弱之光。
他像是殉道者般悬于空中,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下,淌成血河。
第个房间……
第四个房间……
每个房间内之中,画布上的内容全都各不相同,有的甚至能够看到一些着名的古典艺术画作和雕像的底子——从一些细枝末节的姿势和构图中,温简言认出了劫掠普罗塞皮纳,食子的克洛诺斯……
被劫掠的普罗塞皮纳是他,被克洛诺斯撕咬胸的也是他。
在这些画作的基础之上,这位04号成功将这些画作升级到了令他都感到不适的尺度和底部。
温简言注视眼前的画作。
画布之上,那如蛇般彼此缠绕的肢体呈现出一令心惊的可怖张力。
他的视线落在那被撕扯开的裙装之上,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怔。
这条裙子……似乎有点眼熟。
温简言凑近些许,仔细端详。
他快意识到,在那个被04号打开的衣柜内,有完全相同的一条裙子。
只是还没有被扯碎罢了。
在现这一点之后,温简言感到一阵恶寒从背后升起。
……他妈的,这变态。
“啊,您在这里。”
正在这,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冷淡嗓音。
温简言体一震,猛地弹起,扭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04号站在门,衣冠楚楚,姿态优雅,他用那双灰『色』的眼珠将温简言一点点地从上到下,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然后说道:
“看您似乎并没有穿上任何为您准备的衣服。”
“……”
温简言的唇角扯了扯,“让猜猜,每一张画作都对应一件衣服,穿上哪件,就相当于选择了哪死法,对不对?”
04号坦率地点点头:“是的。”
他从门一步步走了进来,不紧不慢地拉近间的距离。
青年的体本能地紧绷起来,一双琥珀『色』的眼珠在黑暗中闪烁警惕机敏的光,像是一只刻准备逃走的猫。
04号在画架前停下脚步,抬起,用指尖触『摸』画布上凹凸起伏的线条。
温简言快速地扫了一眼画布上的内容,他意识到,对方的指正停留在画中“自己”的大腿之上。
04垂眼,神情缱绻,指尖的动作温柔细腻,和画布上近乎残酷的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温简言感到脊髓生寒,几乎有自己真的被触『摸』的错觉。
和04号的对峙在他的预期之中,所有的道具已经被暗暗准备好了——他还有好几个底牌道具没有使用,在已经预料到眼前情形的前提之下,脱对他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他强迫自己不做任何反应。
首先,机未到。
其次……
为骗子,温简言有敏锐的嗅觉。
和其他几个完全不能沟通的高危病患比起来,这位04号虽然同样扭曲疯狂,但是,从他迄今为止的动来看……
这家伙还有剩余价值没有被挖掘。
“事实上,在犹豫。”
04号缓缓开,打破了死寂。
温简言紧紧注视对方,警惕地和眼前的男保持安全距离,缓缓地重复最后个字:“犹豫?”
“死亡。”
04号突然说。
“它是将一切推向顶峰骤然落下的休止符,是一切道路必将通往的残酷终点,它将美推向伟大和永恒,是一切哲学都无法绕开的终极主题。”
“大部分类的体都庸俗,无聊,千篇一律。”
他抬起眼,那双灰『色』的眼珠内,似乎有什么黑暗的东西在燃烧:
“类的美,应该从那千篇一律的骨骼,血肉中剥离,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成为艺术,脱离禁锢,被升华成永恒而盛大的,超越凡俗的存在。”
04号的声音因激情而颤动。
他注视温简言,灰『色』的眼珠内带一点困『惑』的神情,他话锋一转:
“但是,您不同。”
温简言:“不同?”
“是的,您不同。
您适合更美,更残酷,更壮丽的画,但那却是的画笔无法达到的境界。”
04号的指收紧,将画布从画架上扯下,丢到脚边,『露』出失望的神情,
“尝试了许多画作,但是没有一副真正让满意。”
“……”
温简言理智地没有搭话。
“所以,本希望让您来进选择,好终止的犹豫。”
04号凝视眼前的青年。
也就是说……对方之所以会让自己选择参加“约会”的衣服,是因为他没有想好让自己以什么死法被作为“艺术品”保存起来。
温简言眯起双眼,感到自己在杂芜中总算『摸』到了一丝头绪。
以精神分析的角度来看,和其他病患一样,这家伙同样是虐待狂,反社会,有强烈的纳西索斯情节,但和无差别杀的爱德华不同,04号的谋杀是有选择的。
“但您没有做出选择。”
04号的视线一点点地从温简言上掠过,像是要用眼神剥开他上的衣服,穿透他的皮肤似的,“您没有穿上任何为您挑选的衣服。”
男抬起那双灰『色』的,无机质的双眼:
“既然如此,就当您选择了另外一个选项了。”
“由于它只是半成品,所以并没有将它列入最先考量的范围,”
04号从自己的衣服内侧袋中,掏出那张被折叠好的素描纸,不紧不慢地展开。
“……”
虽然从这个角度无法看到纸上有什么,但温简言的脑海中却自然而然地勾勒出了纸上的画。
尖锐的利器,以血食为生的藤蔓,白『色』的花,激烈暴力的情热。
“相信,有您的参与,会让它真正的完整起来。”
04号抬起眼,语真诚:
“您什么都不穿的样子,一定美。”
“!!!”
温简言的心脏下意识地紧绷起来,在胸腔内激烈地跳动。
垂在侧的指尖在极度的紧张下抽搐,但却被坚强的意志硬生生地按住。
停。
现在还不能逃跑。
有弱点。
有机会。
注视不远处,藏在优雅皮囊下的疯狂病患,温简言深吸一,缓缓地,字斟句酌地说道:
“但是,您不觉得,自己的方向错了吗?”
“?”
04号抬起眼,探究地注视前的青年。
“据现在所观察到的细节来看,您不该如此急。”
琥珀『色』双眼的青年轻声说道,他的唇角微微扬起,语甜腻柔软,带一点真心实意的理解和赞同:
“真正的艺术是不能将就的,不是么?”
“……”04号眯起双眼。
骗子迈开步伐,主动向对方的方向走去。
一步,步。
安全的范围被减少,侵入。
像是猎物主动将脖子探入圈套,像是伪装完美的猎正在向自己的猎物『逼』近。
“赞同您的观点,死亡和杀戮,都是艺术。”
“敷衍和妥协的结果,只会是粗制滥造的劣质成品,浪费间,浪费精力。”
他抬起,将指尖按在那张画纸之上,顺粗糙的边缘滑动,姿态缱绻,像是绕指的丝绸般驯顺柔软:
“一切艺术都需要灵感。”
“还记得们的约定吗?”
“quidproquo.”
“您帮的忙,”
青年抬起眼,而密的眼睫之下,琥珀『色』的眼珠热烈而大胆,裹挟情热的温度和芬芳。
他微微俯凑近,指尖不知不觉已经落在了纸张上,沿那些纠缠的肢体,轻柔地描绘。
温简言带笑的嗓音压的低,尾音微哑,像钩子般上扬:
“作为回报,来当您的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