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门

    吵吵闹闹的终归是闹完了，白氏院里的小厨房忙上忙下，不过片刻便传来阵阵菜香。

    温婆子刚要去查看，一眼便看见自家姑娘在院门口徘徊，“夫人，姑娘来了。”

    “快！快让她进来！”白氏急急忙忙站起来，“把饭菜都端上来，卿儿每次打完架都胃口极好，今儿怕是又要多吃几碗。”

    白氏边喊着“乖女儿，可有伤着？”，边往外走，刚到门口，便瞧见司琉卿一脸委屈，在庭中盈盈一拜，规规矩矩......跪下了......

    白氏脸色一变，猛地警觉起来，伸出去的脚停在半空，迟疑道，“卿儿......卿儿这是作甚？”

    司琉卿瘪了瘪嘴，答道：“女儿听人说，赤虎将军骁勇善战，本事了得，心生敬仰，便想去请他指教一番。可那陆将军的儿子陆守安，非说女儿不敬尊长、没有规矩，不配让他爹指教，更是扬言要代爹娘教训教训女儿......”

    替丞相府教训女儿？好大的口气！但陆守安素来是个菩萨性子，从不与人论高下，即便有人故意激他，也只是笑笑避开，怎这次一反常态，主动挑衅，激得卿儿下这般狠手？白氏眼底划过一丝异样。

    “女儿本以为将军之子该是何等英雄好汉，怎知那陆守安竟是个软脚蟹，空有一副壮实架子和将军之子的名头，不过三两下便被女儿打倒了！”

    白氏眯着眼，卿儿怪力出奇是事实，但陆守安束发之年便能在战场以一敌百，怎么可能被自家女儿这般轻松打伤？

    “娘，您别生气，”春阳虽有些暖意，但青石板的地面还是冷得膝盖生疼，司琉卿几不可见地挪了挪膝盖，“女儿自知殴打将军之子乃是重罪，心下知错，甘愿领罚！”

    不就是打个架吗，这般跪在院里作甚？她是个从不讲规矩的，连太后跟前都不曾下跪，犯得着为了个陆守安跪下认错？还甘愿领罚？

    白氏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呆怔怔地望向旁边的温婆子：“卿儿说......说她......领罚？”

    心惊肉跳之时，又听见司琉卿大喊道：“女儿认罚，自去祠堂面壁三日，多谢母亲宽厚！”

    “她......她说去......去祠堂......面壁三日？”白氏哆哆嗦嗦望着温婆子，眼中写满惊恐，怎么还越说越离谱了？

    温婆子当下也跟着脸色变了变，悄声说道，“夫人，不若叫郎中来瞧瞧？”

    白氏不着痕迹点了点头，一双眼已然红了。

    司琉卿是丞相府唯一的女儿，打小便是丞相夫妇二人的心头肉，要星星恨不得连月亮也给她一并摘下来，性子养得......唔......跋扈了些，好吧，不是，司琉卿就是个十足的人渣恶霸，上京城里最大的恶女，欺男霸女、强买强卖，无恶不作、恶贯满盈！

    但在半年前，怡兰苑新来的伶人以绝食为手段，拒绝为她唱曲儿，司琉卿一气之下跳了无波河，好不容易救上来，躺了半个月才悠悠转醒，谁知，醒来之后仿佛变了个人，非但不捣蛋作恶了，还成天嚷嚷着什么新世纪女性，要大有作为、要建功立业。

    一个十足的恶女人渣，突然变得积极向上，性格迥异，这不是跳水伤了脑子，患上了脑疾，还能是什么原因？

    相府把上京城能请来的名医全请来了，关在府里扎针吃药又闹腾了半月，司琉卿这才恢复正常，再也不嚷嚷着要成就什么霸业，每天依然走狗遛鸟、欺男霸女、为祸一方，众人的心这才落了地。

    如今突然又一反常态，不过是打架这样的芝麻小事，竟害怕到痛哭流涕，自请面壁，这不是脑疾犯了是什么？

    温婆子领命就要去叫郎中，还没出院门，便又瞧见自家老爷不紧不慢踱着步子回来了。

    “卿儿！”

    “爹回来啦！”司琉卿一双凤眼唰地就亮了起来。

    司怀仲一手握拳抵在背后，气定神闲一副风度翩翩的文人模样，白氏常说自己就是被他这幅人模狗样给迷了眼，不然凭她勋国公嫡长女的身份，便是皇后也当得。

    “何事竟要去祠堂面壁？”温声细语的，生怕吓着自己女儿。

    司琉卿扶着石桌站起来，揉揉膝盖一路小跑到院门口挽住爹爹，斟酌几下，咬了咬唇，“女儿.....女儿......打了一架......”

    “打输了？”司父爱怜地瞅了瞅女儿毛茸茸的小脑袋。

    “那不可能！”司琉卿仰头看着爹爹，英气的面庞上有着少年人独特的朝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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