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鱼沉雁杳天涯路

    沈葵晚上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化身为一只稀有的海鸟。生得五颜六色，漂亮极了。

    她爱极了大海，喜欢大海的每一个样子。风平浪静的，波涛汹涌的，温柔的，霸道的。

    她栖息在海岸上，闲来无事就在大海上空飞翔。她喜欢看大海上每一天的日出日落。

    有一天傍晚，她落在一艘木船上。这一天，大海出了奇的安静，海面就像一面镜子，夕阳余晖洒在上面，她遥望海平线，分不清哪里是天空哪里是大海。

    大海是天空倒过来的模样。

    她突然心中萌生一种大胆的想法，她想要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自由穿行，想要大海完完全全的包裹自己，想要看看神秘的海底。

    真傻，生来就属于天空，如何进得了海底。

    她感觉到船底海水在流动，而且越来越剧烈。

    她看向海面，发现有一只蓝色的庞然大物从船底游出。她好奇，从未见过这样大的东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

    忽然，它猛的跃出海面，翻一个滚，把带着条纹的肚皮向上，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映着晚霞，又重重落回海面，激起的浪花溅了漂亮的小海鸟一身。它躺在海面上，两侧的鳍用力敲打海面，开心，自由，洒脱。平静的大海把它衬托得更加豪放不羁。

    她痴醉了，爱上了这条巨大的蓝鲸。

    她振翅飞起，盘旋在蓝鲸上空，用自己最动听的歌喉大声鸣叫，只为换它一个眼神。蓝鲸看到她，心中也生出爱意。她太美了，它喜欢她艳丽的翅膀，喜欢她动听的歌声。

    他们相爱了。

    小海鸟告诉它，她栖息在大海南边温暖的海岸上。蓝鲸告诉她，我在大海中央温暖海水与冰冷海水的交汇处。他们约定好，每天日落时分，蓝鲸向南游，小海鸟向北飞，在哪里碰面，就在哪里看日落。

    有时小海鸟会落在它宽厚的背上，有时又会在它的肚皮上调皮挠痒痒。

    蓝鲸告诉小海鸟，海里有发光的水母，有可爱的海龟，还有凶猛的鲨鱼。小海鸟说，天空有暖暖的海风，有比我还漂亮的飞鸟，有白的不像话的云彩。

    他们恩爱，甜蜜，从未如此幸福过。

    小海鸟年少无知，以为可以和蓝鲸幸福快乐一辈子。等到自己老的飞不动的时候，就躺在蓝鲸广阔的背上，它会带着她游遍大海的每一个角落。

    可是有一天，蓝鲸告诉她，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小海鸟哭着问它为什么？

    蓝鲸说虽然我很爱你，但是大海更需要我。

    那一天，它绝情游走。

    它一直游一直游，直到游得再也看不见小海鸟，缓缓沉落海底。

    一鲸落，万物生。

    沈葵醒来时，已是泪流满面。看看时间，凌晨两点。

    枕头湿了大半，她把枕头反面朝上，翻身继续睡觉，却是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