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纹路。这就是家传的那只瓶子,她从小一直被奶奶同它联系在一起。奶奶说它消失了……
“它被挖出来的时候已经碎了,但包裹它的都是现代的东西。所以……”傅北辰缓缓地说着。
“所以,是奶奶。”园园明白了傅北辰的提示。她想起当时在医院,奶奶的那句“对不起”,或许,这不是奶奶对程家的祖先说的,而是要对她讲的。
园园收起回忆,双眼澄澈地看向他,“谢谢你,傅北辰。”
这曾是你为自己准备的嫁妆。这句话,傅北辰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轻声道。
他拉起她的手,轻轻地吻了她的手心,先左手,再右手。
她说过他已不是傅元铮,他是傅北辰。事实上,他既是傅元铮,也是傅北辰,他就像是个活了千年的人,煎熬了无数光阴流年,只为找回他一念丢失的、失了记忆的爱人。
而即使没有前世羁绊,这样的人,这样的她,也一点都不难让这一世的傅北辰爱上。
“园园,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从衣袋里拿出一只精致的缂丝锦袋,打开,里头是一枚别致的戒指。
它用极细的金丝缠绕而成,中间镶嵌的是一颗红宝石,细看,形似红豆。
傅北辰右额角上已拆线的伤疤如末指大小,稀松的刘海微微遮住一些。
他要单膝跪下时,园园拉住了他,她双手轻轻捧住傅北辰的脸,踮起脚尖吻了他的唇,然后轻声回应他:“嗯。”
他满身风雨从远方而来,手里掬着一片阳光。
他将阳光给予她,她便得了百年岁月里最好的晴天。
被求婚的第二天,园园手上的戒指被王玥看到后,王玥送了她一份礼物,“给,姐送你的婚前礼物,结婚前让你男朋友签下——因为他一看就是很受欢迎的款,我怕你的魅力值不够,他被别人勾引走。拿好,回家再开,跟你那位傅先生一起看。”
园园接过那只红色信封,呆愣地说:“哦。”
“真乖!”王玥满意地离开。
那天下班后,园园被傅北辰接去了他的住处——明面上傅专家说的是让她给他的菜再做点评,看看这些天是否有进步。
傅北辰去房内换家居服的时候,园园坐在靠落地窗的实木书桌前,正看外头的风景时,想起来王玥给的礼物,于是从包里掏出信封,打开一看,她就傻眼了。
婚前协议:谁若出轨,就杖打三十大板!净身出户!
用的还是特大的初号字体!
换好衣服,正一边卷袖口一边走到她身后的傅北辰,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本只是想看看她在看什么,倒是没想到是“婚前协议”。
园园发现了傅北辰,想要把那张恶搞的婚前协议毁尸灭迹,结果却被傅北辰先一步抽了过去。
“这是我同事送我的。”园园赶紧澄清。
结果,傅北辰却弯腰拿起书桌上的笔,潇洒地签了名,然后将纸、笔塞进已经呆掉的人手里,拍了下她的肩膀,柔声道:“签。”
园园不得不在边上人紧迫的目光下签下自己的大名,刚放下笔,她的下巴就被人轻轻捏住了。傅北辰转过她的脸,吻便印了上去,不再是浅尝辄止,探入的舌带着点霸道的掠夺。园园心跳如擂鼓,不知被傅大专家品尝了多久。待他放开她,园园已有点不能呼吸,然后听到他低哑地说:“我们得快点结婚才行。”
神志不清的人问:“为什么?”
傅北辰拉起她,他坐下后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膝上,头靠在她的颈项,带着点笑,说:“拜堂成亲,洞房花烛。”
“……”
这年的国庆节,已婚人士程园园先回了老家。傅北辰因为有事要忙,说晚一天过去找她。
次日一早,园园起床打开窗户,便闻到窗外传来淡淡的桂花香。
她探出头去寻觅,果然,她家院子外面的那棵金桂开花了。她看了一会儿,心念一动,火速洗漱一番,便跑下楼,在楼下找了个小布袋子,便去后院采花了。
“采花大盗”很熟练地爬上树,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坐定,就开始用指尖轻轻地掐桂花的根部,因为这样采下来的桂花香气才会比较持久。这样采着采着,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听到树下有人轻唤了她一声。园园低头,就看到树下站了一个人,因为桂花树的枝丫挡着,园园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一点,但她却一眼便认出了,是傅北辰。
“你来啦。”
“园园,下来,危险。”
“没事的,我小时候常爬,现在已经不恐高了。”说着举起挂在脖子上的布袋子晃了晃,“看,我的成果。”正说着,她利落地从树上一纵而下,轻巧落地。因为下来时她一只手抓着一根枝丫,松手的时候,那枝丫抖动,抖落了些许桂花花瓣,有两瓣落在了他发间。
傅北辰面容白净,今天又穿了一身浅色纯粹的衣衫,更多了几分玉色,但此刻,他脸色却带着点严肃,“下次不许这么胡来。”
园园看着他,笑靥如花,“等你好久了。”
傅北辰看着她的笑,也生不来气了,“我来了。”
“嗯。”
花香满园,正是一年好时节。
她出生那年,他七岁。
她十三岁,他二十岁。两人在红豆树下第一次相遇。
她十七岁,他二十四岁。她念高中,他在H大读研,两人的学校仅隔了两条街。她喜欢吃的那家“玲珑馆”,他也常去。他就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他们曾看过同一场电影,曾排在一条队伍里等待付款。
她二十岁,他二十七岁。她在慈津市读大学,他在慈津市陶瓷博物馆任职。甚至,他曾到过她的学校开过两场讲座。有一场,她从他讲座的教室门口经过,他不经意偏头,只看到乌黑的发尾一闪而过。
她二十三岁,他三十岁。景德镇再遇见,只一眼,他便已心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