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初遇

    12岁之前，林晓荷确实没什么偶像包袱，整天和少年们上窜下跳，可小丫头片子总会长大。小学毕业前，晓荷从瘦干瘦干的身材变得有些发胖，这和陈锦华总觉得孩子吃不饱有关系，边疆的拌面是晓荷记忆里每天顿顿皆有的主食，她拗不过陈锦华每天的唠叨：长身体，你多吃点，再吃点，剩饭是什么习惯？！

    胃口越来越大，林照丰有次和同事带晓荷下馆子吃饺子，晓荷愣是吃了40个饺子，还在问老爸：还能再来点儿嘛？林照丰回来跟陈锦华感叹，你闺女又在外面吓人了。陈锦华倒是开心的不行：好，吃得多，发育的好。等两口子反应过来孩子青春期到来的时候，学校的坏小子们已经给林晓荷起好了外号：林胖妞，林胖妞，一弯腰露水桶腰。

    虽说成年后，林晓荷在经历过浮浮沉沉后失去了讨好男人审美的欲望，变得没什么容貌焦虑。但敏感的青春期里，晓荷的心里是痛苦的。没有少女姣好的面容，苗条的身材，总被坏男生捉弄调侃，慢慢的她不再疯疯癫癫的跟在发小们屁股后面打头搂肩，开始慢慢和女孩们儿玩，却发现，年少时光缺失女性玩伴的后果就是，她融入不进这些已经有了小心思的小姑娘们里，她们有点嫌弃这个大大咧咧不懂打扮自己的疯丫头。

    于是，伴随着12岁大年初二那天初潮的来临，林晓荷开始慢慢告别了那个快乐，疯魔的自己。多年后，而立之年的林晓荷回忆起12岁以后的日子，依旧为自己感觉唏嘘。

    那个总被老师告状说话多的少女，那个踢男孩儿屁股，打哭男同桌的少女，慢慢变成了怂货，哦不，是文艺女青年。

    武有武的打法，自然文也有文的打法。林晓荷的初中生活，从被人冤枉不守军训纪律开始，四中的操场很大，土的。被莫名其妙罚跑圈的那天下午，林晓荷发现自己来例假了，面对面站军姿不知道是哪个教官想出来折磨人的，学生发现对面同学有小动作，可以举手打报告，被举报的罚跑圈，举报人可以少站10分钟军姿。

    林晓荷对面的假小子，站军姿的时候哼歌，晓荷丢了个眼神，努了努嘴给她。教官猛地回头：谁说话？！

    那丫头片子居然举手了。那是林晓荷第一次体验到人心的险恶。

    林晓荷被罚在400米一圈的操场上足足跑了五圈，土很大，漫天的灰尘。散场休息的坏小子们在操场边上边看边起哄：跑快点呀，胖妞。胖妞，你裤子怎么了，被红墨水染了吗？林晓荷才发现，肚子有些胀痛，只好停下来哭着去找教官，委屈和羞耻感从脚底蔓延至头顶。陈锦华喜欢给晓荷说一句话：哪有少女不怀春呢？而自此之后，12岁的林晓荷却开始对大部分异性没了什么好感，在那时的她眼里，至少青春期的男性，是颜狗。杨八八撑着脸笑说：你错了，男人本质就是颜狗。

    对异性的好感就这样被短暂的扼杀了，后来林晓荷对母亲说：少女会不会怀春她不知道，倒是少女的敏感自卑她深有体会。

    杨晨舒那时候还不叫杨八八。她是军训散场休息的时候注意到操场上那个边抹泪边用手遮着裤子往前跑的女孩子的，那天天气有点阴，快要下雨的样子。不同于林晓荷倔强的个性，杨晨舒那时候就显示出人际交往的天赋，这也在日后的成长中把两个女孩子带向了不同的人生方向。军训开始没多久，杨晨舒就和教官混熟了，当时她就站在教官边上和旁边的陈倩怡聊天，用余光瞥见那个抹泪的姑娘跑来了教官这边。教官皱了皱眉头：“让你跑六圈的，怎么才五圈就停了？”林晓荷只是哭，不说话。杨晨舒叹了口气，低头解下绑在腰间外套，跨了一步顺势把外套扎在了林晓荷腰间，搭上她的肩，嘻嘻哈哈和教官打趣：老梁，我是她朋友，她站军姿前就告诉我她身体不舒服，我能带她先去休息一下嘛。林晓荷从眼泪吧嗒吧嗒中慢慢抽离出来，变成振动式的哽咽，在众人的议论声中，两个姑娘转身往教学楼的方向慢慢走过去。

    多年后，林晓荷回忆起她第一次遇见杨晨舒的场景，除了李思年当时去厕所外，从小玩到大的三个发小在当时都因为觉得丢人没上去帮她，救她于众目睽睽之下的，竟然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林晓荷感叹影视剧里那些男主英雄救美，女一女二争风吃醋的场景，编剧大大们，你们是没有过青春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