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名为蓝霂的女孩

再劳神管事。蓝启仁并没有妻子，膝下无子女，门客支系长老够不到真正的核心，于是能决定某些事的最高层，便只有在座的三人而已。

    其实大多数琐碎事务已经在昨天的例会上由门客支系长老等处理的差不多了，要掌权人真正拍板决定的并不多，只是近日有桩大事，非直系不可轻易定夺。

    “……江家除以上所派听学人员外，另申请一人一起前来听学。”

    比如这个。

    ——仙门百家听学。

    由姑苏蓝氏主办，每年大批仙门百家的嫡系子弟，都会被主动送到姑苏蓝家听学。

    仙门百家中最杰出的有五大家族，可是也只有一个蓝家有资格举办这样的活动。甚至于不是蓝家主动要求，而是仙门百家争着抢着要把自己家的孩子送进来

    仙门百家看重礼仪。姑苏蓝氏学的是让人如何做人，如何做君子，即使无法达到“泽芜君”蓝曦臣蓝涣，又或者“含光君”蓝忘机蓝湛这样优秀的程度，教授礼仪也会让孩子修身养性。

    像姑苏蓝氏这样的地方——坐落深山，远离俗尘，且姑苏蓝氏本身不慕名利，不争不抢，营造了良好的学习氛围，有利于学生心境的塑造，提升思想觉悟，增强道德底蕴，树立健康观念……——有这样条件的地方，也只有姑苏蓝氏一个而已。

    像这样仙门百家公认的修行圣地，资格当然不好拿。不过江家作为五大家族之一，不会缺这么一个名额，况且就刚刚念到的名单来看，即使再加一人，人数也不会超过。

    “你通过了？”长者——蓝启仁，摸着胡子开口。

    “是。”少年——蓝涣，蓝曦臣回答。

    “有何处不符合条件？”女孩——蓝霂，自进来后未曾开口过，此时终于发问道。

    名额并不是不够，所以应该是不符合条件。

    “年龄，”蓝曦臣将资料递给她，“和你一般大。”

    “十一二岁的奶娃子跑来做什么？”蓝霂接过纸张，随口道。

    蓝启仁重重的咳了一声，眼神里写满了不赞同，他一向是个恪守礼仪的人，而蓝霂刚才的话语并不文雅。他并不否认蓝霂的天赋，不然现在就是在反驳她本身年龄也不大。可即使天资聪颖如他兄长也不会作太多出格无礼的事情。他希望小辈能在施展才华的同时，也能做到知礼懂礼，就如家训“雅正”一般。

    蓝霂应该回应他一下的，赞同也好，反对也罢。可她没有，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是她突然变哑巴了吗？是她没有听到吗？还是她不会尊重长辈呢？

    如果她不尊重长辈，或是她瞎了哑了，那么蓝启仁也不会这样纵容她或是提醒她。因为她本身只是有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毛病，比如说根深蒂固的说话方式，对于天才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就算再怎么天才，不尊重人也是一件大事，足以成为她很大的缺点，当然，除非那个人本身就不值得尊重。

    ——因为她翻开了文件，然后就定定的看着，什么也顾不上了。上面有什么牵动着她的心神，眼里的光明明灭灭，好像在挣扎着让自己清醒，聚拢的思维不至于涣散。

    这不对劲，蓝曦臣心想。他顿了一下，试探地开口，接上自己原来准备要说的:“是江家主特意向我们求情让她来的。魏落本身聪慧过人，就是身体不好，她兄长不放心……”

    蓝霂打断他的话，语速极快的问道:“她哥哥是谁？”

    “魏婴，魏无羡。”蓝曦臣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母亲是藏色散人，父亲是魏长泽……”

    “怎么了？”蓝启仁问出了侄儿想问的。

    “请把她交给我带吧。”蓝霂没有直接回答，但她的态度多少说明了一点东西。

    女孩抬起头，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激动兴奋:“叔父，二哥哥什么时候出关？”

    蓝启仁思索了一下:“大概就在这几天吧……”

    她又转头去问蓝曦臣:“他们什么时候到？”

    “他们”指的是江家过来听学的人。

    “明天下午。”蓝曦臣给了个相对确切的时间。

    “好……”女孩笑了，脸上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我先走一步。”蓝霂提起衣摆，不顾后面二人的呼声，三两步出了去。

    她跨过门槛，步过走道，步伐迅疾，越过了汩汩的流水，风托举着她的身形，飞驰到一间静室的门口

    门紧闭着。

    这是姑苏蓝氏二公子，蓝湛，蓝忘机的闭关之处。

    但她——祂来这，并不是，或者说并不完全是为了蓝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