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童生试,还有六天。
朝有雾,伏暑天难得清凉。但此时此刻,因为一个人,因为一些话,整个大学书院都是燥热的、纷乱的。
联名上书朝廷未果后,大学书院的近千人学子在心怀不轨之人鼓噪下又向书院院长请愿,结果却被告之陆九渊不在。陆九渊不在,副院长魏子夏同样不在,整个书院竟是看不见一个能当家做主的,似乎像是有意避开此事。于是,学子们觉得自己伸冤无处、诉苦无门,变得更加狂躁。
学舍、宿舍、食舍,都是建造在大学书院的四周,圈出了一块巨大的空地,那块竖着“儒”字的石碑是整片空地的中心,也是大学书院的中心,更是方寸山的中心。
数十师者,三百秀才,千余童生,齐聚于此。
攒动的人群中有人振臂高呼:“杨氏子杨文!亵渎圣言!大逆不道!败坏道德!践踏伦理!请院长严惩!若不严惩——”。
话语一停,众学子激愤齐吼:“罢学!罢学!罢学!”。
声嘶力竭的大吼响彻云霄,洛都城内无数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有的愕然,有的不屑,有的只道无聊,但更多的则是好奇。好奇那位本就“誉满京华”的靠山王世子,到底又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不过进了大学书院三两天功夫,竟惹得大学书院如此暴动。
作为风暴中心,杨文抱着肥嘟嘟的青毛狗崽子,哈气连天,跟没事儿人一样,小声的嘟囔着道:“一群白痴!”。
早晨刚踏出宿舍的门,杨文便被人群裹挟到了这片空地中,他现在已经被围堵在人群的中心,管事人不在,没人管。那些嘶吼震得他耳朵都有些发麻,估计若不是顾及到他不是普通学子,怕是早就被汹涌的人群淹没,呜呼而去了呢。
终于有些沉不住气的杨文,不耐的扫视那些狰狞面孔,以一贯恶劣的大笑声开头,叫嚣道:“知道你们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什么吗?犬吠!还是那种负犬的远吠!哈哈哈哈!真他娘的好笑!这就是儒家现在的模样?这就是儒家的学子?这就是大学书院?”。
“你放屁!杨文你敢侮辱书院!我与你势不两立!”。
杨文不屑的吐了口唾沫,脑袋昂在天上,牛哄哄的说道:“势不两立?就凭你?别逗我发笑!知道我是谁吗?老子姓杨!杨文的杨!将会继承靠山王封号的王!将会在月底成为童生,年底成就秀才功名,十年内成为大儒的男人!跟我势不两立?你跟我压根儿就不是一个档次,徒增笑柄!”。
先前出言的人顿时被杨文噎的面色泛青,气的呼呼喘气。
喧嚣声在杨文反击后变得更加汹涌,仿佛是钱塘江潮一般,一浪高过一浪,一潮胜过一潮,轰天的声响可媲美千军万马,直接湮没了杨文那微不足道的声音。
杨文明智的选择闭嘴,然后不时的发出神经质一样的恶劣笑声,以此来刺激那些学子激动的情绪更加高涨。
遥远的后山,原本“消失不见”的书院院长陆九渊,还有数个大儒都在关注着书院内的一举一动。
陆九渊本就显得疾苦的脸现在看起来一片漆黑,他一再的提高杨文“创造”出标点符号会带来的风波影响,但还是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一地步。除了极少数人,几乎整个书院的人都被席卷了进去,让他看清楚了很多人原本的面目。
长长一叹,陆九渊失望的摇头,道:“太平盛世久了,出色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少,反倒是一些自以为是的庸才、蠢材愈来愈多,多的跟苍蝇似的,嗡嗡乱叫!照此下去,还真就是眨巴眼养了个瞎儿子……一代不如一代啊!如之奈何?”。
陆九渊身后站着一位面色严肃的黑衣老者,他也是眉宇紧皱,声音铿锵,道:“十年前,大学书院尚有‘白衣韩寻’撑场面,十年后……哼!竟是没有一个真正的天才出现,真是越来越平,越来越庸!如今,法家有‘铁面’,医家有‘第三扁鹊’,墨家有‘墨棋’,兵家有个‘小疯子’……两年后便是百家宴盛会,以何应对?”。
面色严肃的黑衣老者旁还有个气若游丝,面色蜡黄的中年胖子,他断断续续的说道:“蛮族休养生息的足够久了,刚刚闹出的西凉之乱虽然暂且被靠山王压制,但那估计也仅仅是蛮族的试探之举……咳咳……还有养精蓄锐多时的妖族不**分……咳咳咳……时代变迁,豪杰应运而生,自古如此;可惜,天才豪杰都生在其他人家……是时候要拿出点儿魄力来啦!”。
“前辈们都发完言了,你怎么看?”,陆九渊扭头问韩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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