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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二更天的时候,凤红羽已卸了钗环,正准备上床睡觉。
竹韵走来道,“小姐,丑面又悄悄出府了,荷影已跟去了。”
“我去看看。”凤红羽道。
在青云庵山脚下时,她故意让两个丫头抬着东西在丑面的面前散落。
掉出的那封信被丑面捡去了,他这是去找文绣去了吧?
凤红羽找到上回丑面夜访的小宅子。
这一夜,里面没有琵琶声传出来。
宅子里的一间屋子里,亮着昏黄的灯光,长长的映在前方的小路上。
她走到宅子的院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朝里探听。
院子里,有男女的说话声音传来。
只听丑面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凤红羽可并没有惹着你,可你居然伙同钟氏兄妹绑架她!”
“这……这是钟家人逼我的。我……我本不想这么做的。”文绣吱唔着说道。
凤红羽眸光渐冷,他二人果然认识,而且,相知很深。
“逼迫你?……那么,在她屋子里放有‘嗜睡散’香块,借凤四小姐之手,放入能毁容的‘百日媚’也是有人逼你的?”
宅子的院子并不大,加上是夜深人静之时,凤红羽能清晰地听到丑面说话的声音在颤抖着,似乎隐着极大的痛苦与无奈。
文绣没说话。
丑面又说道,“我原以为,你同钟家的人不一样,谁知……,算我识错了人……”
“……”
“你也不要再找我了,你认识的那个人,已经被钟家人害死了。你若想见他,就去益州城的千骨山,他的尸骨埋在那儿!”
“昀郎!”文绣忽然喊道,渐渐地哭了起来,“钟家人威胁我,若我不听他们的,钟夫人便不让我回钟家,我母亲就没有名分。我也是没有办法,嫁给陈善,也是他们逼迫的。”
女人凄凄哀哀的哭声一声一声的传出来。
丑面涩然一笑,“我早说过,你喊的那个昀郎,已经埋入了千骨山。他同三千将士的尸骨埋在一起。我叫丑面,是凤家的一个下人。”
“昀郎,你听我说,我……”
“砰”的一声,凤红羽踢开了门。
院中的两人都吃惊的回头看她。
文绣吓得身子不住地往后退,一直退到墙边无路可退,但那双手却颤抖着抠着墙面,一张脸吓得惨白无色。
丑面望向凤红羽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消失。
他依旧温和看向她,“大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这里了?”
凤红羽看了他好一会儿,一双大大的杏眼里浮起泪花,唇角动了动,却还是没说话,而是转身朝文绣走去。
屋子里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杏眼里目光冷凝。
她不说话,就这么死死盯着文绣。
文绣的脸早已吓得惨白,凤红羽步步紧逼,而她没有退路。
“文绣。”她道,目光中,一道冷芒闪过,“你喜欢过一个人,他叫凤昀,是凤家二少爷。你所谓的逼迫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
“你嫌弃凤二少爷武职低,凤家又渐渐走入下坡路,便喜新厌旧搭上了陈家大少爷陈善。靠着你母亲与昭毅将军的关系嫁入陈家。你可知,就是你的牵线搭桥,陈家与钟家合伙害死了他!”
文绣脸色大变,“……”凤红羽回过头,发现丑面在看她,目光温和包容。
这个人,她始知,他为什么面对她的怀疑她的怒骂时,他依旧温和相待。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无私帮着她。
他说不用怀疑他的身份。
是因为,他是她的二哥!
“你……你跟我来。”她上前拽起丑面的胳膊,将他拖出这处小宅。
丑面任由她拽着,两人一直走到一条巷子口。
街对面,一家青楼门口白亮亮的一排灯笼光照进了小巷。
凤红羽望着丑面。
“你是二哥对不对?”她声音颤抖问道。“你是我二哥凤昀对不对?!”
她声音一声高过一声,语气不是质疑的,而是肯定的。
她隐约记得,二哥曾喜欢过一位商户的女儿,但她忘记了是谁。
刚才又听文绣喊着他的名字“昀郎”,不是她二哥凤昀还是谁?
街对面射来的灯笼光,照在他烫伤皱起的脸上,一双眼眸里,眸色平静。
“大小姐,天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他的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
“我不回去!你今天不说实话,我就不走!”
丑面叹息一声,忽然伸手来擒她。
凤红羽身子一闪,反手来抓他的手腕。
两人就在这处小巷里厮打起来。
凤红羽故意引诱着他使出凤家祖传的武学。
起初,丑面还一直隐着,但没多久,他就应付不了刁钻古怪的凤红羽。
凤红羽一个擒拿手将他摁在墙上。
她咬牙怒道,“你还敢不承认吗?凤家绝学,传男不传女,父亲就不曾教我!我的三个哥哥各有所长。大哥是天生的帅才,善于指挥千军。三哥最善于机关布阵!二哥的武功最好,身量最高,你不是二哥是谁?你说话啊!”
丑面没有说话,依旧保持着靠在墙上的姿势。
他伸手想拍拍凤红羽的后背,手抬起,却又放下了。
凤红羽忽然一把将他抱住,将脸靠在他的胸口,放声大哭起来。
就这么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声音沙哑,丑面依旧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凤红羽忽然转身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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