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照夜已至,刀臂对着迦楼罗的面门斩下,刀光凛冽如冰!
沈玦拄着刀靠着车轼慢慢坐下,他已经成了一个血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争先恐后地流着血。沈问行拖出马车里的绷带和金疮药,和明月一左一右帮他包扎伤口。缇骑已经不剩几个了,统统围在沈玦周围。举目望向杀场,迦楼罗和照夜沐浴着月光砍杀,鬼魅一般的少女和男人不断错身换位,刀刃划出的银光几乎要斩破黑夜。
再看向夏侯潋,那家伙无头苍蝇一般在杀场中奔跑,身后跟着十几个刺客。
“阉狗,你跑什么!和我们打!”刺客咆哮着。
夏侯潋充耳不闻,拖着刺客绕着迦楼罗和照夜画圈。他的速度极快,轻盈得像一只矫健的狸猫,竟然没有人可以跟上他的步伐。
沈问行看了纳闷,道:“他在干什么啊?”
沈玦目光追随着夏侯潋的身影,低声道:“他在布阵,睁大眼睛,仔细看地上。”
沈问行忙揉揉眼睛,月光下,山道上伏尸遍野,鲜血反射着艳丽的光。在尸体和鲜血的缝隙中,隐隐流淌着另一种光泽,这光泽纵横交错,犹如蛛丝遍布满地,隐藏着渗透骨髓的杀机。沈问行瞪大双眼,有一个答案即将脱口而出。
沈玦道:“当年,他就是用这一招杀了弑心。”
沈问行望向杀场中央,照夜正牵引着迦楼罗缓慢地接近趴伏的丝网中心。
“现在他要用同样的一招,”沈玦一字一句地说道,“杀迦楼罗!”
刀光四溅,寒如霜雪!照夜斩下雷霆万钧的一击,迦楼罗举刀格住斩击。男人和傀儡刀对刀,脸对脸,傀儡没有表情,漆黑的眼洞里黑黝黝的一片,却更加让人觉得森寒刺骨。这傀儡以陨铁炼制的精钢打造,刀枪不入,迦楼罗的刀竟然不能伤其分毫。他格着刀沉沉地呼吸,身边掠过数道劲风,那是夏侯潋拖着刺客飞奔。
他和傀儡角着力,精钢傀儡的力量极大,他的刀在角力中颤抖,刀刃反射着凄冷的月光在地上晃动不休。牵机丝猛地一颤,照夜忽然松了力,他的刀劈在照夜头顶,而下一刻,他听见下方响起刀刃破风的声音,恍如一只毒蛇忽然从黑暗中现身,口中吐着毒信。
他猛然一惊,迅速后退。退后的瞬间他看见了藏在照夜腿下的那把刀,原本是女人小腿的部分被夏侯潋换成了短刀,裙裾遮盖了照夜的小腿,没有人发觉这藏在裙下的杀机。现在它随着照夜屈膝而亮出裙裾,在月下流淌着冷厉又灿烂的光芒。
闪躲地太慢,刀刃在他胸前划出一道淋漓的伤口。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他低下头看鲜血滴在自己的掌心。
与此同时,沈玦轻声道:“进圈了。”
沈问行悚然一惊,死死咬紧牙关。明月抱紧玉姐儿,不敢看接下来血肉分离的惨状。
夏侯潋向后翻身一跃,落在沈玦身前,“少爷,没事吧。”
“无碍。”沈玦说。
“抱头鼠窜的胆小鬼,”刺客们冷笑,“东厂的阉狗就这副德行?”
夏侯潋低低一笑,对身后的沈玦道:“少爷,请你看烟花好不好?”
沈玦瞥了他一眼,道:“少贫嘴。”
夏侯潋笑了一声,蓦然握紧双拳,所有的牵机丝在刹那间震颤蜂鸣,看不见的丝网拔地而起,细腻的银光交错闪过,笼罩了所有刺客。那是终其一生都走不出去的天罗地网,刺客们震惊地望着四周的杀人丝,恐惧犹如冰冷的蛇游遍全身。
没人可以从这样的天罗地网中生还,这是夏侯潋不可复制的绝技——
“牵丝阵·百鬼烟花杀。”夏侯潋低声道,“诸位,一路走好。”
夏侯潋拉紧牵机丝,双拳*握在胸前。杀人丝在空气中无声地游动、收紧,恍若巨大的牢笼在顷刻间收缩。刺客们一个接一个地四分五裂,鲜血噗噗地炸开,一眼望过去,恍若无数艳丽的烟花在黑暗中悄然绽放。银色的丝线被鲜血染红,血滴沿着丝线飞速流转。牢笼终于收拢到中心,正中间的那个沉默的刺客眸中倒映着殷红的丝线网格,犹如潋滟繁花。
刺客们的哀嚎声响彻山道,丝线切入血肉和骨头粘腻又阴寒的声音不绝于耳。夏侯潋松了一口气,转身想要看看沈玦身上的伤。
忽然间,十指上的丝线猛地一松,丝网的正中间炸开绚烂的刀光。
他转过身,双眸蓦然紧缩。
在丝网收缩到最中心的那一瞬间,迦楼罗出刀了。绵密的刀光在他手中溅射开,纷纷扬扬,如同霜雪在空中飞舞。迦楼罗全身都被如雪的刀光笼罩,牵机丝在他的刀下一根根断裂,丝线断裂的铮然之声犹如铿锵弦动,急促又汹涌。最后一刀落下,迦楼罗静立于当中,破碎的牵机丝雪花片一样纷纷落在他肩头,像霜雪覆盖了满身。
没有人能想到迦楼罗的刀能快到这个地步,他竟然用快刀切断了所有的牵机丝。他的速度胜过了牵机丝收缩的速度,速度更赋予他的刀绝强的锋利,牵机丝在他的刀下竟犹如细发,转眼之间土崩瓦解。
夏侯潋第一次在这场战斗中感受到了恐怖,那个男人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沉默无言却强悍如修罗恶鬼。现在他失去了牵机丝,他必须用刀赢过他!
沈玦拄着刀艰难地站起来,“我和你一起。”
“你坐下,”夏侯潋拔出腰后的步生莲,黑刀无声地滑出刀鞘,刀锷上一朵佛莲静静绽放,“连自己媳妇都保护不了,我算什么男人?”
“我是你夫君。”沈玦拉住他的衣襟。
“我不管,就是媳妇。”夏侯潋回头把衣襟拉出来,“乖,在这儿等我。”
林间的萧声呜咽,夏侯潋踩着鲜血和月光走到刺客的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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