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涩尴尬,动了动脚趾头。
柏正抿抿唇,握住她脚踝,他微微皱了皱眉,在她关节处碰了碰:“脱臼了。”
喻嗔疼得脸色一白。
柏正低眸:“我帮你接上。”
喻嗔吓得连忙摇头:“不要不要,我不接。”
她单脚就想跳着跑。
柏正见她惊慌的模样,问她:“怕疼?”
谁不怕啊?
柏正沉吟片刻,眸色暗沉,问她:“你想不想知道,张坤那群人怎么回事?”
喻嗔顿住,微微偏头看他。
怎、怎么回事?
柏正手下一动,咔哒一声,喻嗔还没来得及出声,眼泪差点都出来了。
混账啊!
柏正好笑道:“接好了。”
喻嗔泪汪汪低眸看他,他把她鞋子穿回去,不太会系鞋带,竟打了两个死结。
柏正起身,用手背擦擦她湿-漉-漉的眼睛。
“成了,过会儿就没那么痛了,回学校还是去看看。”他眸中染上笑意,“怎么什么都好奇?张坤这种,你少管。”
喻嗔涨红了脸,没法说话。是个人这种情况下意识都会好奇。她试着动了动脚踝,真的好许多,她带着几分惊叹,看向柏正。
柏正偏过头,唇角微微扬起。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车,公交车始终没来。
喻嗔看看身边的少年,好歹认识一场,轻声问他:“你没事吧?”
不止身体受的伤,还有众叛亲离的打击。纵然隐隐约约明白徐学民是怎么回事,但是柏正似乎并不太接受他。
柏正顿了顿,没说话。
路灯下,喻嗔不安道:“你别难过,你还有许多朋友呢,徐叔也很关心你。我奶奶说,人活一辈子,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很多时候,当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的事,熬过去过段时间再看,就不觉得有什么了,对不对?人们第一件事应该学会的,是自己爱自己。”
因为奶奶这样说,所以小时候她坐在家门口,翘首以盼爸爸妈妈带着哥哥回家,小小的孩子十分渴盼家人,却双眸明亮,笑容灿烂。
柏正看她一眼,他尚且不会爱自己,这辈子第一次学会爱人,是开始懂得爱她。
因为爱她会痛,所以这辈子都不可能爱自己了。
喻嗔见他不说话,不好意思道:“你是不是嫌我烦呀?”
哥哥就老是觉得她烦。
柏正一一应道:“不难过,你说得对,不烦。”你再招人喜欢不过了,喻燃心中其实也疼她。
喻嗔揉揉脸,轻轻笑。
柏正看着她,无比想靠近她,像是冬夜旅人看见一簇灯火,然而最后,他只是低声道:“我不会有事。”我在一天,你也不会有事。
温柔的路灯下,她细碎的发被吹得轻轻摆动。
他克制住自己的目光,唇角轻轻弯了弯。
能陪她一天是一天,能陪一年是一年。
他不会重蹈生父覆辙,即便带着这败类血脉,他也绝不容许对她放肆第二次。
*
把喻嗔送回三中,柏正回家之前,顿住脚步,扬声道:“徐学民。”
徐学民从远处车里走出。
“谈谈。”柏正说。
徐学民弯了弯腰:“您说。”
“他是怎样一个人?”
徐学民想了想,道:“除了仪夫人这件事,他是很了不起一个人。工作认真,能力出色,擅长交际,举止优雅。”
柏正眸光微微嘲讽。
徐学民面不改色:“他为您留下了许多财产,您成年以后,即可自由支配。柏先生能有如今的成就,也是他的手笔。仔细说来,他才是当之无愧的T市首富。”
徐学民自是不可能说上任主人半点不好。
柏正沉默良久,说:“我不想认他。”他也不需要这些巨额财富。
童年的时候,他就恨这个男人,恨牧梦仪。他渴望有一天睡醒,那些被关起来,被毒打,半夜在脖子上的刀口,都是一个可怕的噩梦。睁开眼睛以后,柏天寇才是他的父亲,牧梦仪不再讨厌他。
然而越长大,他就越不再想这种好笑的事。那个人是造成一切悲哀的缘由。
徐学民平静道:“您不必认他,如果您愿意,您永远姓柏。”
那人也没想过柏正会认他,事实上,那人全部的感情,几乎都交付给了仪夫人。
“我不再是他管家,从他死亡那一刻,我完全服从您的指令。”徐学民这样道。
柏正靠树旁,冷静道:“他死得挺痛快,活着的人,想报复他都做不到。我不想走他走过的路,也不再稀罕牧梦仪的感情。但是现在我认了,单靠我自己,确实很多事做不到。即便活得卑鄙,可我要活下去。徐学民,我需要你做两件事。”
“您请说。”
“第一,保证喻嗔安全。”
“您放心,我们会尽量。”
“第二,不管我未来活成什么样子,保证我身上不能出现他的影子。”
徐学民问道:“那您身边发生的那些事?”
柏正笑了笑,说:“走着瞧。”
他说走着瞧,徐学民侧目,点点头。他心中宽慰,柏正长大了,至少仇恨不再在他心中占据主导地位。
他学着冷静,也逐渐愿意利用资源。
周一,柏天寇带着爱妻出了国。
涉及到仪夫人声誉,他没有办法召开新闻发布会与他们掰扯柏正的身世。
毕竟真相摆在那里,柏正并非他孩子。柏天寇能做的,就是封住流言,严禁不良言论继续传播。
柏天寇不是傻子,这件事突然被曝光,这样措手不及,肯定有所预谋。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他立马就想到了丁梓妍。
他想到,柏正也想到了。
有些事情终于能解释通,为什么丁梓妍对他前后态度差距那么大,原来是知道了他身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然而非常遗憾,她只知道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