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建立起这个认知。
费辛回顾俞仲夏近来这段时间的言行举止,以及微信消息里的每句话、每个标点,忽然觉得处处都像是暗示。
他倒没有认为自己是万人迷体质,但这一年来的人生际遇,让他对“被别人喜欢上”这事,变得极度惶恐。
他怕是因为自己当局者迷,过于敏感。
周末,他约了江因缺晚饭,当面详谈,也想听听局外人怎么说。
俞仲夏无事可做,想来找他,打了个电话过来,听他说晚上约了江因缺,问:“你们去哪儿?晚饭要吃什么?”
费辛:“他单位附近,他推荐的,好像是广东菜。”
俞仲夏:“我也想去。”
费辛:“我们要聊正事。”
俞仲夏:“我只吃,我不听。”
费辛:“抱歉,真的不方便。”
俞仲夏:“……”
费辛:“……”
他已经尽量使自己听起来很冷淡,感应到俞仲夏的失落,还是没忍住心软,说:“下次再带你一起,今晚我们真的有要紧事要谈。”
俞仲夏的声音就像瞬间张开瓣的花骨朵,道:“你们中老年谈事,我还不想旁听呢。我找杨柯他们去玩密室逃脱了。”
费辛:“玩去吧,别太晚回家。”
俞仲夏:“我晚上想去你那里睡。”
费辛:“不行,我要复习。”
俞仲夏:“你复习你的,我睡我的,我不打扰你。”
费辛:“你……你睡着了磨牙。”
俞仲夏不信:“我都十八了还磨牙?你骗谁?”
费辛:“我晚上会回去很晚。”
俞仲夏:“我也不会很早去。还有,你们晚上吃饭那家广东菜,要是味道还不错,虾饺凤爪什么的小点心,给我打包三两份。”
费辛:“……行吧。”
挂了电话以后,费辛一时好生忧愁。
俞仲夏对他有没有那个意思另说吧,他怎么就养成了让俞仲夏予取予求的恶习?
他是真被这小孩pua了吧?
和江因缺碰了面。
江因缺先听费辛描述了一番,面色沉痛,说:“费老师,这绝不是你敏感,说这小孩对你没那个意思,没人会信。普通高中男生谁会每天没事粘着一个老师?何况你都不教他了。”
费辛道:“他家庭情况比较特殊。”
他把俞仲夏家里的事又简短说了一下。
江因缺:“哇!”
费辛:“哇什么哇?”
江因缺:“哇你完了!辛辛你……你怎么回事?自己什么人,心里就没点数吗?”
费辛:“我什么人?我怎么了?我告诉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跟学生怎么样,他还是个男孩。”
江因缺:“我看你就是没点数。你还记得咱们上高中的时候,班里有个成绩中等的贫困生,你没事就给他补课,还送了他好几件你自己的衣服?就那个人,高考前报志愿,他照着你志愿表抄的你知道吗?幸好他成绩差点意思,颍大没要他,他去了外地上学,不然你大学里要被这迷弟缠死了,。”
费辛记得这男生,但压根不知道还有报志愿这事,道:“少来,别编故事吓唬我。”
江因缺:“我吓唬你?辛辛,你是不知道我替你操碎了心啊,有段时间他就坐你后排,我看见好几次他盯着你后脑勺一脸痴汉,要不是法治社会不允许,我怀疑他都要敲晕你拖回家去了。”
费辛:“别扯远,我现在在跟你说我的学生。“
江因缺:“这怎么是扯远?这两件事的起因是一码事。你经常就这样,对谁好起来就没边没沿,简直就是观音在世。你这学生家庭环境这种情况,一准是个很缺爱的孩子,生活里一下出现一个你,蒙你圣光普照,温暖心灵,一个十七八岁小孩,情窦初开,你又长得大幅超过国民平均值,他不爱上你才怪。”
费辛替俞十五鸣冤:“他才不是情窦初开好吗!别小看这高中生,他交过很多个女朋友,正牌老司机了。他对着我开黄腔,搞得我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小鹌鹑一样。”
江因缺:“哇塞!”
费辛:“你又哇塞什么?”
江因缺猥琐脸:“小鹌鹑和老司机这种cp属性,它不香吗?”
费辛愤而拍桌:“群众找你求助,你能给提点有用的意见建议吗?居然还拿群众开涮?我还以为你至少要在体制内工作三四年才能飘成这样,小看你了,几个月就忘了本,你从群众中来,还要回到群众中去,对得起国家和人民的栽培吗?”
江因缺正襟危坐,道:“这位群众,针对你的难题,有两种方案,快刀斩乱麻和迂回小婉转,你选哪个?”
费辛:“这两个都怎么说?”
江因缺:“快刀斩乱麻,就是你拉黑他,马上搬家,以后再也别见他。”
费辛:“那迂回小婉转是?”
江因缺:“找个漂亮姑娘假装女朋友,带到他面前狂秀恩爱,好让他知难而退。”
费辛:“这两个都有点……还有第三个吗?”
江因缺打了个响指,道:“第三个就厉害了,叫做一劳永逸。”
费辛:“怎么说?”
江因缺凝重地说:“就是你接受这位小朋友的感情,小鹌鹑和老司机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费辛:“江——因——缺——!”
江因缺秒怂:“开玩笑!别生气!”
费辛:“这玩笑能开吗?他是我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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