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自己屋里。
而秦煜,则转着轮椅回了卧房,他来到床沿边,将自己那银线堆叠的衣摆缓缓挠起来,接着又卷起白绫裤子……
终于,露出那双只比寻常男子手臂稍粗些的腿,伶伶仃仃,像两根柴,因常年不见日光,也不走动,肉皮儿白得惊人,又皱缩着,像猪肠子。
他拧了拧自己的腿,没觉出丁点儿疼痛,又握紧拳头锤了一拳,也没反应,于是他将自己插在髻上的银簪拔下来,往大腿上一划,划出一道鲜艳的红痕,渐渐有鲜血渗出,汇成一股,往下滴,“吧嗒”一声。
怎么不疼呢?李太医是哄他吧,说什么半年后便能恢复知觉,定是哄他的,他呵的一声笑了,又划一道,仍是无知无觉。
脑子里忽而放空了,什么也不想了,只是一下又一下地往腿上划……
没有只觉。
还是没有只觉。
自己果然是个废人!
这时,檐下传来守诚重重的脚步声,秦煜警觉,立时放下裤腿和衣摆,将银簪沾血的那一头握在手里,做出一贯端稳的态度。
不多时,守诚掀帘入内,他手里端着原先那托盘,里头一碟桃酥和一碗新鲜的马奶子,“二爷,这桃酥我尝过,好吃得很,您……”忽瞥见青砖地上几滴鲜红,他猛顿住步子,目光落在他手上,见他手上握着支银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二爷,您要生秋昙姐姐的气,便把她喊来骂一顿,打一顿就是了,何苦伤了自己呢?”守诚将托盘往矮几上一放,“我这就去喊她来!”说罢转身便要走。
“回来,”秦煜喝住他。
守诚顿住步子,回身直直跪下去,“二爷,老太太若知道您这样伤自己,非把我们这些伺候的训个半死,打一顿赶出去不可,”说着,他膝行过来,要夺秦煜手里的银簪。
秦煜将那簪子往扶手上一插,直插入寸许深。
他别过头冷冷道:“出去!”
“二爷,原先李太医给的金疮药还没用完,我去寻来给您用上,”守诚说罢,便立时站起身,走到螺钿柜前。
他才要拉开抽屉,秦煜道:“小伤,不必这样麻烦。”
“那我去打水来给二爷擦洗擦洗,”守诚又道。
“不必,”一语未了,那鲜血已渗透了他月白色的锦袍,显出几点微微的红色。
守诚吓得扑通一声又跪下来,膝行至秦煜身边,哭丧着脸哀求:“二爷!让我去请李太医来吧,二爷!”
秦煜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腿,漫不经心地伸手揩了揩,指头上便染上鲜红,他将那指头送到守诚面前,孩子气般问:“瞧见了么?流血了,流血了也不疼,你们的腿也这样么?”
“二爷,守诚这便为您请李太医来!”守诚再顾不得什么,立即起身要往外走。
秦煜却笑了笑,喊住他:“不必了,拿金疮药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