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医箱在月牙桌上放下,便来床前看视,翠袖等忙让出位,李妈妈则搬了椅子给他坐。
随即,秦煜命绿浓留下,自己领着其余人等出了耳房,在门外静静等着……
北风侵肌裂骨,翠袖和屏儿冻得跺脚,几个妈妈禁不住,回了倒座房,守诚也请秦煜回屋,秦煜却不理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帘从里掀开,李太医抹着汗走出来了,翠袖忙凑上前问怎么样,屏儿将她往后拉了拉。
“已下了针,得一个时辰后再看,”李太医道。
如此,翠袖终于松了口气,把心放回肚子里。
秦煜听他这话不像,抬手请他去正屋说话。
到了屋里,李太医在八仙桌旁坐下,从茶盘里取了自己常用的天青色冰裂纹茶杯,倒了茶,端起来虎饮几口。
秦煜向他道了声辛苦,这才问:“秋昙是病了,还是怎么?”
李太医放下茶盏,向秦煜拱了拱手,“老身才疏学浅,没诊出是什么病症,只知她气血阻滞,脑中瘀血,是以下了针为她疏通经络,究竟如何要看一个时辰后,其实秋昙姑娘吃了我开的那几贴益气清肝的药,身子便养得差不多了,可上回我来给她看鞭伤,她却道她夜里失眠多梦、白日嗜睡的症状并无好转,我回去又翻了几本医书,也没寻出先例,我料想这是大症候,今日昏死便是这病发作了,只是我医术太浅,看不出来,还请二爷另请大夫来看,譬如仁和堂的杨大夫,便是此中高手,至于太医院的便不必请了,我若看不来这个病,太医院也无人看得了。”
秦煜听他如此说,立即喊守诚进门,命他去仁和堂请杨大夫。
接着便是漫长的等待,秦煜放心不下,要去秋昙屋里等着,李太医却拦住他道:“二爷还是不去的好,轮椅来来去去的声响扰人心神,况且,二爷的腿也要施针。”
“不必了,”秦煜笑了下,看着自己的双腿道:“半月前我便停了药了,几年前你为我用药时,也说过两年便能站起来,如今你又这样说,用的还是秋昙告诉你的土方子。”
“二爷这是怎么了?”李太医不解,他记得原先告诉秦煜这腿半年后便能恢复知觉时,他还兴兴头头的要治,这才多久,怎的突然便不治了。
李太医还要再说,秦煜却自己转着轮椅去了书房。
……
掌灯时分,李妈妈做好晚饭,放在蒸笼里热着,趁无人留心她时悄悄去了万寿堂。
老太太经这半个月的休养,身子已大好,正捧着八角鎏银雕花手炉坐在罗汉塌上,听李妈妈将今日之事道来。
“昏死过去?好端端的怎会昏死过去?”老太太纳罕。
李妈妈说不知道,“一觉起来便是这样了,连李太医和杨大夫也束手无策,二爷在她屋里陪了一个时辰了,怎么也不肯出来。”
老太太摩挲着手炉上凹凸不平的牡丹花纹,深深叹了口气,“这孩子没造化,不是个长寿的相,三天两头的病,我记得她原先也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