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来,是梦还是真,他也弄不清楚,头痛欲裂的感觉刚刚稍有缓解。眼前突然亮了起来,孟有田慢慢睁开了眼睛。有个女人举着根火柴,站在摇曳的光影下。
阿秀惊恐地张着嘴巴,呆立在那里。她直盯盯地看着孟有田,孟有田也在皱眉凝视着她。孟有田判断不出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迷糊混乱的头脑让他失去了判断力。这个女人的面容在他眼睛里变成了芷萱的相貌,并冲着他甜甜的微笑。
“芷萱”的胸口急剧地起伏着,同时,她的嘴张开了。就在阿秀刚要喊出声的时候,孟有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突然跳起一把抱住了她。阿秀在孟有田的臂弯里拼命地挣扎,就象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她用脚踢,用胳膊肘拐,用屁股顶,甚至还试图把孟有田背起来甩出去。
“芷萱,芷萱……别离开我,别……”孟有田的思维由于阿秀的出现,已经完全被周润华的意识所代替,在模糊、混乱以及剧痛之中,他需要安慰和寄托,就象落水濒死的人死死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当阿秀又踢又蹬的时候,孟有田的手抓住了她的胸部。在模糊的意识中,他并不是有意识地去抓,无意当中手就伸到了那里。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紧紧抱着他的“芷萱”,永远不要让她再从眼前消失。
阿秀咬着牙,她不叫是害怕妹妹惊醒跑来,同样遭到这个疯子的毒手。她奋力抵抗着,伸手试图抓挠孟有田的脸,她的两手被按住了。于是,她就用脚踢,张开口到处乱咬。但这个疯子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嘴里不停地叫着奇怪的名字,大力地抱着她。她的力气在逐渐消失,走了一天的路,又饥又渴,她觉得难逃厄运了。
最后的抵抗,也是无奈的抵抗,阿秀用力扭转了身子,脊背冲着孟有田,把脸深埋在草堆里。孟有田两手紧紧箍着她,嘴里的一股股热气喷到她的耳际。
半晌,阿秀感觉疯子的手臂有些放松,不禁动了动,而回应则是再一次的箍紧,以及“芷萱,别离开我”的呼唤。
这确实是一个疯子,尽管轻薄了自己,但没有别的动作,阿秀作出了判断,也渐渐有了主意。
“我,我不离开你。”阿秀试着低声说话,孟有田在迷糊和朦胧中嗯了一声。轻轻吐出一口长气,阿秀继续说道:“你松一松好嘛,我,我,你饿不,渴不?”
孟有田沉默着,然后下意识地说道:“水,我渴,喝水。”
“好,喝水,喝水。”阿秀琢磨出了门道,哄道:“那,那你松开手,我去给你拿水喝。”
孟有田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松开了手,一阵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他呻吟了一声,双手抱住了头,身子扭动着蜷缩起来。
阿秀连滚带爬出了窝棚,跌跌撞撞地跑了回去,刚想推醒小妹好一起离开这是非之地,一声狼嚎让她的手停在了半空。狼,有狼,离得不远!阿秀惊惶地紧爬几步,透过窝棚的破洞向外张望。林子里似乎有黑影闪过,两点阴森森的绿光射来,让她打了个寒战,紧接着又是一声嚎叫。妈呀!狼就在不到五十米的林子里。
……………
寒风窝棚上凌乱的茅草,刷啦,刷啦地响,孟有田做着一些离离奇奇不能连续的怪梦,但身体的躁热慢慢降低,头脑的剧痛也逐渐缓解,周润华的残缺意识与他的思维融合在了一起,至于超级计算机的一些信息,则被融合后的头脑慢慢吸收。现在,他既是孟有田,又是周润华,一个结合了两个思维记忆的混合人体。
阿秀打着瞌睡,头一下子撞在窝棚的墙上,她立刻警觉地醒来,只觉耳边风在呼呼地响,四肢冻得都麻木了。窝棚门外那一小堆火已经烧得只剩下几点火炭,两头恶狼逡巡着正逼近过来。她慌忙抓起身边从窝棚拆下来的几根树枝木棍向火堆里投去,几点火星溅起,火炭没有烧着扔过来的柴禾,反倒黯淡下去。两头恶狼向后跳了一下,发出低低的吼声,又向前逼近过来。
“芷萱……”孟有田在梦中下意识地低声呼唤,慢慢睁开了眼睛。是的,是女人的呼喝,惶急而愤怒,还隐约夹杂着小女孩的哭声和野兽的吼叫。
他一骨碌从草堆里坐起身,使劲眨了眨眼睛,晃了晃头,使自己清醒过来,伸手在身边一划拉,抓起了那支,忍着腿痛爬起来,跛着脚向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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