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传来一声低叫,“主人!”
随即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疾步绕过游廊,朝演武场疾步走来。
听见了这声响,淳于朗一个收手,已是气息平稳地立在原处了。
他抬眸道:“何事?”
夜隼拱手道:“主人,景阳轩送来的最新消息,庐陵王和史家长子史穆江昨夜进了居香楼,没有找人侍奉,据进入探口风的人来报,仿如同在密谈。”
淳于朗微微拧起眉心,眸中的凌厉之色不减分毫,“怕是姬无赢这回是想借史家办事……命令下去,盯紧了史家。”
“是。”说完夜隼疾步出了演武场。
彼时的宫城之内,几个宫娥手捧玉盘,盘中装满了江南进贡而来的时鲜果子,正步伐匆促地往颐明花园而去。
“哎唷,小姑奶奶们,快些啊……你们敢让史昭仪等着?”
一个手执拂子的太监向前一步,低吟催促着。
那几个宫娥一听此话都急了,加快了步伐纷纷往里边赶。
“哎唷……”
走在最终的一个宫娥仿如同瞧见了什么,眸子一转足下已然碾到了自个的裙尾。
边上游廊拐过来的华贵女人身着镂雪线钮牡丹花纹蜀锦宫装,梳着远山髻,鬓髻间的金累丝嵌蓝玉石青凤点步摇贵气逼人。
那宫娥仿如同由于睹见了来人的身份不凡,面色惨白之际,随即便咬着牙一拐,活活撞向了墙。
倘若撞着了定陶公主,她这条命可就交代在这儿了。
定陶公主步伐一滞,心中一惊。
她见了这情景,眉心一蹙,“你这贱婢这是要干嘛?!端个盘子也如此没眼力劲儿?!”
盘子里的葡萄都淋了一地,那宫娥跪在地不敢回话,仅是哆嗦着告饶。
“真是扫兴!来人……把这宫娥拖下去!”
几个太监忙要向前去拉她。
“慢着。”
一身暗花细丝褶缎裙的女人踱着悠闲的步伐慢慢步向前来,鬓髻上的雪线八宝攒珠髻衬得她姣丽照人。
定陶公主回身却看是卫婕妤,几不可闻地一哼,“原是婕妤娘娘。”
卫婕妤也不理睬她,睹了眼地跪着的那宫娥,“今日是陛下设宴,公主殿下在这儿要打要罚的……岂非拂了陛下的兴致?”
定陶公主盯着卫婕妤面上不屑的笑纹,心中更为恼火。
这卫婕妤仗着自己生了个被父皇宠爱的长沙王,向来都跟自个的母嫔针锋相对的!
着实是可恶至极!
连自己训教个宫娥都要插上一脚,是觉得这后宫无人敌得过她了?
“这婢女做错了事,莫非婕妤娘娘就这么放过了她?那这后宫还有何规矩?!”
正要发作之际,身后传来了一声沉音低唤。
“定陶。”
入宫往颐明花园走的姬无赢一拐过这段游廊就见到了这一幕,头不免又痛了起。
他向前一步,对卫婕妤微微颔首,拱手道:“见过婕妤娘娘。”
卫婕妤见是姬无赢,面色也放和缓了些,点头道:“原是三王爷。”
定陶公主见状,撇了撇嘴。
自个的三哥一来,自己必是无法和这卫婕妤继续杠上了,三哥口中永远都是一大箩筐的大道理,永远是劝自己退一步为好……
退退退!要退到啥时候?!
姬无赢轻笑着温言道:“仅是个婢女打翻了盘子,怎可以拂了父皇的雅兴,罚跪即是了,定陶,还不快随我去向父皇和母嫔请安?”
说着他对卫婕妤拱手道:“我们便先走一步了。”
卫婕妤点点头,“请便罢。”
定陶公主还要再说话,姬无赢重重看了她一眼,方才堵住了她极有可能的口不择言。
见他俩人走远,卫婕妤冷冷一哼,口中低低呢喃道:“算什么东西!”
她睹了眼跪在地一言不发却也没惊惶的宫娥,反而是来了兴致,“你叫什么名讳,抬起头来,令我瞧瞧。”
“婢女甄娆。”那宫娥踟蹰了片刻,方才抬眸。
虽是粉黛微施,衣着简单,却是一副柔媚天成的样子,更难得的是,竟然有三分已故甄贤妃的影子。
卫婕妤饶有兴味地端详了一番这女人,对边上侍奉的大宫娥道:“小菁,这个宫娥倒是合我的眼缘,去回了尹舍人,调到我的昭阳殿去。”
说着便踱步往颐明花园而去了。
颐明花园外,定陶公主停住了步伐,不满道:“三哥,那个卫婕妤数次跟我们作对,凭什么我们都得让着她!还要让到啥时候?!令她做了皇太后不成?!”
姬无赢狠狠瞠了她一眼,“你癫狂了不成?!宫中人多口杂,什么话都敢说?!”
“哼……”定陶公主扁着嘴不言语了。
“你再如此任性,母嫔也护不住你!”
姬无赢睹了她一眼,甩袖进了颐明花园。
定陶公主余光中瞧见远远而来的卫婕妤,头也不回地跟着进了颐明花园。
俩时辰后宫宴结束,姬无赢慢慢地出了宫门。
阿荡捧着恩赐跟在后边。
“三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