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有什么仇人吗?比如……”吴端斟酌了一下用词,“一些有纠纷的病人。”
兰家言摇头,“肯定没有。”
他如此笃定,倒是出乎两人的意料。
兰家言解释道:“因为我爸是研究药理的,属于内科,跟我们这些做外科手术的不同,产生医疗纠纷的概率要低得多。
而且,在我印象里,我爸最近十年一直专心于抗癌药物的研发,经常呆在研究所或者制药企业的实验室里,实质性的临床工作参与得比较少了。”
“明白了,”吴端点头,“那他的同事呢,你熟悉吗?有没有跟他存在过节的?”
兰家言皱着眉,看起来在努力回忆以往跟父亲相处的点滴,希望找出些端倪。
但他失败了,眼里的血丝更红,摇头道:“我不知道,因为我们关注的方向不一样,连学术上的事都很少探讨,更别说他单位里勾心斗角的事了,我们不聊那些。”
“你用了’勾心斗角’,”闫思弦道,“说明真的存在这种事吧?”
“有人,有利益的地方,就免不了吧?我认为一定有,但我真的不清楚。而且,太奇怪了,我爸是好几个科研项目的攻坚带头人,他失踪了这么多天,怎么会没人发现?”
兰家言的回答睿智,且无懈可击。
“这方面的调查,交给我们。”吴端道,他看向闫思弦。
两人早已有了默契,闫思弦接过话头道:“我有个跟案情不太相关的问题,你为什么当医生?”
兰家言一愣,闫思弦解释道:“你父亲很少管束你,那你受他的影响应该比较少吧,为什么还是选择了当医生?”
“你问这个啊,”兰家言道:“其实我不是受我爸影响,而是一个我不认识的老大夫——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哦?”
“小时候有一次去医院找我爸,那会儿好像才上一年级吧。
你知道的,医院的大楼里路总是错综复杂,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太不友好了,而且我还严重路盲。总是记不住去我爸办公室的路,好在走丢了可以找个护士姐姐把我送过去。
那天不知怎么走到一个手术室门口,听见有家属哭嚎的声音,家属就跪在手术室门口,求一个老大夫救自己的家人。
你知道,对孩子来说,成年人那种发自肺腑的悲伤、绝望、哭嚎……太有冲击力了,当时的场景其实在我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了,但我就是能记得那种感觉。
大概那时候我就有了想要做医生的想法吧,因为医生能把人从那种悲伤绝望中拯救出来,能让人少些眼泪。”
出了医院,两人回到车上,闫思弦一本正经地评价道:“我喜欢这个年轻人。”
“你自己也是年轻人好吧?别拿出一副老前辈的口气啊!”吴端白了他一眼,“接下来你想去哪儿?我觉得有必要再去跟那个学生聊聊——就是5月7号最后一次见到兰向晨的学生。”
闫思弦思索片刻,摇摇头道:“我想先去兰向晨家里看看。
兰家言说得有道理,有人有利益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况且咱们这位失踪者在国家级的科研单位工作,全是聪明人,吃人都不吐骨头。
跟他单位里的人打交道,怕是一场硬仗,总得有点准备。”
“好,那就先去他家。”吴端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拨通了冯笑香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