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些人顺着她这条线索找到了我。
我是在被他们折磨的时候,透过只言片语慢慢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
她躲起来了,却也没躲太远,她才明白那团伙的厉害。躲不掉的,找不到她,他们会对她的所有亲戚朋友动手。她没法带着一群人躲。
只能迎战。而她终于选了一个不算太笨的方式。
她向警方举报了制(手动分隔)毒团伙,当然是匿名举报,她怕警方有内鬼。
我能捡回来一条命,还有她的因素。你说得没错,她救了我。
她在暗中观察那团伙的举动时,一直在留意我。
直到两名团伙小弟,奉命处理几乎已经死了的我,她杀了负责毁尸的小弟,帮我报了警,还告诉我,只有乖乖跟警方合作,把那个团伙打掉,我才能活命,否则,迟早再被他们杀一回。
说起来,还真要感谢咱们国家对毒品犯罪的零容忍。制(手动分隔)毒团伙真被端了,而我——因为在这个案件中我只是受害者,关于以往的盗窃,我又积极认罪——至少认了一部分罪,我被判了刑,却也判得不算重。
之后的事你就知道了,服刑期间我认识了吴警官,承蒙他不嫌弃,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纪山枝的讲述到此为止,他挺了挺肩膀,让自己坐直,等待着闫思弦接下来的问询。
“有个漏洞,”闫思弦将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叠,这样他上身便向前探了一些,可以更清楚地观察纪山枝的反应,“你对警方隐瞒了她的所作所为,你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
纪山枝苦笑了一下,“一个人只要还有那么几个亲戚朋友,只要还没畜生到可以随便连累他人性命,就很容易被抓住把柄。”
“她用你母亲威胁你?”
“对,她把从犯罪团伙那儿学到的东西统统用在了我身上。我成了这副鬼样子,陷入两难的境地。
我妈看到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还不得吓过去。我连去看望她都不行,更别说保护了。
我只能被她要挟,帮她保守秘密。”
“你好像不太喜欢叫她的名字。”闫思弦道。
“习惯了,毕竟干我们这行没人用真名。”纪山枝道:“她认识我的时候叫冯安安。”
“这是她的真名?”
“不是,我帮她弄的假身份。”
“你不知道她的真名?”
“原本有机会知道的,她要告诉我,我拒绝了,我想让她明白,真实身份这种东西不该有第二个人知道。”
“看来,你把她教得很不错。”闫思弦话锋一转道:“就这么受制于她,你甘心吗?你可不是任人宰割的菜鸟。”
纪山枝也向前探了探身子,直视着闫思弦道:“你究竟想问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吴端询问你的时候,怎么不告诉他女朋友的事儿?”
“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你说查到一个女人,这是你的筹码,你让我看到了她落网的希望,所以我也愿意亮一亮我的筹码。”
“那我就更好奇了,”闫思弦搓揉着自己的双手,“你的人际关系如此简单干净,我们能查到的与你有关的人,只有一个老母亲。
现在,你母亲死了,而你本人也被我们接进了警局,24小时保护。
她还能拿什么威胁一个孑然一身的人?你还有什么顾虑?”
纪山枝不说话了。
“一个男人不会对一个把自己害到了这步田地的女人如此隐忍,除非她是他孩子的母亲——我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甚至,就连这种可能都不大能说服我。我保留怀疑态度。”
“闫警官,我真佩服你的想象力。”
“我也挺佩服我自己的。”闫思弦道:“除了这个你就再没什么想告诉我的了吗?”
纪山枝摇头。
闫思弦叹了口气,“我个人对你隐瞒了什么不感兴趣,反正最后都会查出来,但吴端在意你,他从没当你是坏人,他感激你曾经提供的帮助。我希望……”
闫思弦起身,捏扁了纪山枝使用的一次性纸杯,扔进垃圾桶,“我希望你别让他失望。”
“不会。”答完,纪山枝自己似乎又不太确定了,改口道:“应该不会。”
“对了……”已经走到门口的闫思弦又突然回身道:“你还能认出冯安安吧?如果给你看照片得话。”
“可以。”
“那等下试试看吧。”
十分钟后,闫思弦拿了二十张照片回到小会议室。二十张女性证件照,能够看清五官长相。
“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的前女友。”
纪山枝一张张地看过去,在看到其中一张时,他明显愣了一下。他远远近近地看了足有半分钟。之后便将这张照片单独拿出来,推倒闫思弦面前,推动照片的手微微发着抖。
纪山枝放下了其它尚未看过的照片,不必再关注那些干扰项了,他很确定,人已经找到了。
闫思弦盯着照片的眼睛眯了起来。
姜梓雅。
周凯的女朋友,那个沉迷打游戏的宅女。纪山枝选出的正是她的照片。
闫思弦不能置信,一切来得太容易了些。这次辨认原本就是他的即兴发挥,只不过因为姜梓雅是迄今为止这案子里出现过的唯一女性。
她在案件中极其边缘化,被闫思弦留意甚至可以归结为性格原因。
“你确定?是她?”
“我永远不会忘记这张脸。”
“你敢跟她当面对质吗?”
“如果你们需要,可以。”
闫思弦抓起照片就往门外走。
“联络负责监视姜梓雅的人,把人盯紧了!你,叫上你们三组的人,出外勤了,快!”
吴端闻声出了办公室。
“怎么了?”闫思弦的雷厉风行让吴端情绪也紧张起来。
“抓个人,没事的,你就别跟着去了。”
“是不是纪山枝跟你说什么了?”
“回来跟你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