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窥视,他竟没听到半点动静——这世上当真有此能人?
那人是谁?它看到了什么?这人就是偷了鲁方他老婆的衣服又故意挂在木桥上的人?如果这人有如此武功,又为何要做这等无聊的事?方多病呆了一阵,忍不住全身起了一阵寒意,这人知道那件衣服在他这里,若是明天传扬出去,他要如何对鲁方解释?过了一会,他纵身而起,上了屋梁,屋梁上满是灰尘,没有人落脚的痕迹,再抬头望去,屋上有个天窗。他悄悄从天窗钻了出去,伏在自己屋顶,凝目向下望去。
屋里灯火明亮,自己没有防备,若是不怕被巡逻的侍卫发现,躲在此处偷窥也未尝不可,但是——方多病发现天窗之下有数根屋梁挡住视线,屋里虽然明亮,却并不容易看清底下的状况。转头再看屋顶,屋顶上久经风吹日晒,尘土有些已积成了泥土,只看得出隐约有擦过的痕迹,却看不出脚印。方多病轻轻一个翻身,落入天窗之中,十指攀住窗沿,一目扫去,心里微微一沉——他刚才在屋上伏过,留下的痕迹却比屋上原先的深多了。
莫非方才屋上那人真能身轻如燕?方多病松开手指,自天窗跃下,越想越是糊涂,转过身来,呆呆的在桌边坐下。烛影继续摇晃,随即轻轻爆了一个烛花,方多病给自己倒了杯茶,突然一怔——方才自己的影子是在自己左手边,现在影子却跑到右手边去了。
油灯——从右边变到了左边。
谁动了油灯?
他顺着左边看过去,身上的冷汗还没干,突然又觉得更冷了些。
那本册子不见了。
那本鬼画符一样的册子,被他扔在另一张太师椅上,此时却不见了。
他蓦地站起,僵硬的站在屋中,游目四顾,将屋里样样东西都看了一遍——床榻上整整齐齐,书柜上的书和方才一样乱七八糟,他带来的几件衣裳依旧横七竖八的丢在打开的箱中,一切似乎都和原来一模一样。
只是一本册子不见了。
方多病一身武功,在江湖中闯荡过不知多少稀奇古怪的场子,死里逃生过三五回,从来没有一次让他冒出这么多冷汗。
没有尸体。
只是不合理。
这里是景德殿。
被盗的女裙,吊颈的绳索,偷窥的人影,消失的小册子……
仿佛在景德殿中,皇城内外,飘荡着一个难以阻挡的影子,那影子正一步一步做着一件阴森可怖的、充满恶意的事,如果让他完成了,必定会造成可怕的后果……
但谁也不知道它是谁。
谁也不知道它正在做的是什么。
方多病转过身来打开柜子,柜子里的发簪和绳索还在,不知是因为“它”伏在天窗看不清楚东西在哪,或是“它”故意将东西留下,反正那本册子不见了,玉簪子和绳子还在。
床上一如原状,显然女裙还在里面。
那本小册子不知是什么东西,但在“它”心中一定比他昨天晚上捡到的东西重要得多。
他奶奶的!方多病重重坐了下来,咬牙切齿,老子在这里撞鬼,死莲花不知在哪里风流快活,等老子从这里脱身,定要放火将莲花楼烧了,看死莲花如何将它补好!
窗外的暗红灯笼仍在摇晃,今夜风还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