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英气勃勃,自信非凡。此时正由戏志才陪着,坐在前厅之中吃茶。见郭斌回府,刘辨连忙起身,哈哈大笑着向其走来。步履矫健、笑声爽朗,已然完全不是个孩子样,成熟稳重了许多。与去年初抵阳翟的那个毫无主见的皇长子,就精神气质而言,当真是判若两人。
此时的刘辨,被正式立为太子,就学于东宫。每日里所学习的,便是帝王之学,其形象气质有极大的改变,实属寻常。如今,京中的阳翟服饰旗舰店中,有专门为刘辨服务的师傅,每季都要为他量身定做几套毛呢军装。十二岁的刘辨本来稍嫌瘦弱的身材,穿上极为合身的军装后,再配上老刘家祖传的好相貌以及在阳翟县培养的跑早操的好习惯,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气质大改,端得是人中龙凤,整个人仿佛熠熠生辉。
郭斌大惊,忙上前行礼,一番寒暄之后,才回到后堂暖阁中,迅速换上朝服,然后出来接旨。
敕书的内容,前面已然介绍过,乃是允准阳翟建筑股份有限公司重建南宫,并加封郭斌食邑二百户,阳翟县升为颍川郡治的。众人听了,俱是心中欢悦,郭斌领旨谢恩后,这一番纷纷扰扰方自谢幕。
众人又在后堂花厅坐了,郭斌环顾四周,却没见到董杏儿的身影,便对郭全道:“全子,杏儿姑娘呢?太子殿下来了,她这爱热闹的性子怎么没有出来?”
刘辨在一旁听了,忙道:“杏儿姐姐去后厨,亲自为我做红烧鲤鱼去了。”说着,一脸温暖,道:“说起来,当初杏儿姐姐的厨艺还真是不容恭维呢。”直到此时,刘辨方露出一丝与其年龄相匹配的少年姿态来。
众人听了,无不莞尔。当初董杏儿重伤初愈,便带着大丫、二蛋,以及初抵阳翟的刘辨到处疯癫,着实做了不少“坏事儿”。虽然让郭斌很是头疼,却又舍不得板起脸来训斥她,每当她皱起小鼻子扮个鬼脸,郭斌便是有冲天的怒气也会化为噗嗤一笑,再也生不起气来。
此时,想起当初董杏儿做的黑乎乎的料理以及惨遭其屡次蹂躏的味蕾,郭斌都有要起身出府的冲动了。
然而,之后刘辨附在郭斌身边说的一番话,却是真的让郭斌悚然而惊。
刘辨对郭斌道:“郭大哥,一定要帮帮王子师!这个人,是大大的忠臣!”
郭斌没想到,如今的刘辨竟然这么有主意,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教的他。当下,收敛笑容道:“王子师一案,郭某也曾耳闻。此人刚正不阿,为官清正,是我辈典范。然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为天子之臣民,君王赐罪,便当接受惩罚,示之以众,以警后人,岂可公私不分?况且,王子师既是在牢狱之中,郭某又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见刘辨张口欲言,郭斌道:“太子既为储君,便当努力学习为君之道,朝中大臣固然重要,天子却更重要。”说着,指了指天上,沉声道:“天下臣民需要一位仁德爱人的储君,天子又何尝不需要一个孝顺懂事的儿子?”
刘辨听了,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自出生以来,便生长在深宫之中,后来被天子送到道观中养大。因此,身边的人均顾忌他的身份地位,虽然对他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却从没有一个人如阳翟众人一般与他嬉笑怒骂,丝毫不拘于身份的。
在阳翟的近一个月时间,是他自出生以来最为欢心畅快的日子,也是他最为自由的日子。因此,当见到当初在阳翟的故人,他似乎又回到了一年前那无拘无束的时光,放下这一年来时时刻刻端着的架子。因此,在面对郭斌时,他方会如此恣意,没有顾忌太多。
可郭斌的一番话,却让他惊醒:这是在京中,天子虽然已经立他为太子,却也在时时刻刻观察他。
在权力面前,人人都是自私的。若是刘辨安安心心做他的太子,努力学习为君之道,努力跟着朝中大臣熟悉政务,并孝敬亲长,友爱弟妹,做一个睿智仁德的好储君,做一个明孝道、知礼仪的好儿子,那么这个天子的位置迟早跑不了。
可若是他掺和进王允的案子中,那么事情的性质就变了。就成了他这个储君结交大臣,若再被有心人抓住把柄,说成是图谋不轨都不为过,毕竟王允非但在士林之中声望很高,更曾带兵平叛,其在军中也是有人脉的。
天子便是知道王允是受了冤枉,若连刘辨也为他求情,却也断然不会放过他了,必会将此事扩大,官场上势必又会掀起一场滔天巨浪。要知道,天家无父子,在可以威胁到自己至高无上权力的时候,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是自己合法的继承人,天子下手也不会留丝毫情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