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下意识的看向容天音,又是为了她而来吗?这般,皇上也该是更怒了。
“让他们进来。”
柴公公得令赶紧去请人,紫衣卫退出去。
少顷,就见苍白着脸色的秦执与俊如神的神隐者并行而进,两人一出现,将这满殿的清冷清扫得一干二净,两个俊美男子朝那里一站,刹时天地暗然失色。
容天音的视线落在紧捂住唇压抑咳出喉咙的难受,再往一头如雪白发的神策身上,眉一蹙,他又来做什么?
怎么每次的霉事都沾了他的影子。
容天音觉得神策就是自己的扫把星,自打他出现后,她的生活就没有太平过。
虽然她知道这样将事情推到别人的身上去是不对的,可没有理由他一出现自己就倒霉的,世间的事可没有这么巧。
在容天音对神策的出现抱着怀疑态度时,就听神策淡淡地朝着上首的皇帝一揖身。
秦执行了一个大礼,等皇帝道了句免礼后方才起身。
看着秦执有些艰难的动作,容天音真想责怪皇帝几句,好好的一个人,拜来拜去的像什么样。
“神隐者入宫来,可是有什么事?”皇帝的声音还算是正常的,好似前面发怒的人不是他。
容天音不得不佩服古人潜在的天份,将面部表情拿捏得十分完美。
神隐者神色淡然地左右相顾一眼,开口说:“禇国皇帝可否与在下单独谈一句?”
又是单独谈话,让他们听听会死啊。
容天音忍不住在心里抱怨。
皇帝大手一挥,“准。”
众人无奈,只得乖乖退出大殿,容侯几次欲言又止,被皇帝的漠视给伤了,只好吞咽在腹中与容天音和秦执退到殿外。
到了殿外,容天音站在中间,秦执和容侯两人分别左右站立,柴公公站在他们身后挡风雪,朝着殿门真瞅。
在这样的气氛下,容天音总觉得自己该是要说点什么的。
“爹,您没事吧?”容天音觉得自家老爹受了天大委屈,赶紧出声安慰安慰。
被皇帝削了权,心里肯定难受吧。
可是容侯压根就没听到她的话,眼睛深深注视着紧闭的殿门,似乎是被打击到了。
容天音在心里嚎啕一声,果然是被打击深了。
看到容侯这样子,容天音连劲都没有了,自责地道:“都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爹你也不会被皇上记恨,更不会被削了权。”
容侯仍旧没有动静,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
容天音知道父亲被击到了,可是没想到打击到如此颓废的程度。
这一次,难道真的掰了?
想想这两人几十年的情谊就这么被自己给搅浑了,心里更加愧疚。
“对不起……”除了说对不起,她还真的一点忙也帮不上。
“这不是你的错,”秦执温热的气息贴近,轻轻地安慰着她自责不已的心。
温柔的声音带着魔力似的,总能给人一种心安的错觉。
微仰着头,对上秦执温柔如三月春的笑容,容天音莫名的一悸。
“秦执——”
“为夫在,”他伸手温柔抚着容天音的后脑勺。
“你真的很讨厌,”容天音低喃一句。
秦执听清了,不由宛尔轻笑,“为夫又如何惹恼了小音了?”
“干嘛突然将巫婆搬出来?”
“小音就认定是为夫所为,而不是他自个提议?”秦执笑道。
“哼,”一点也不老实。
秦执微笑将她纳入怀,当着自己岳丈大人的面。
只是容侯站在他们身边,仿若当他们是空气,那深黑如墨的眼正直直盯着紧闭的那扇门。
容天音推了推秦执的动手动脚,担忧地看着容侯。
“侯爷不必担心,神隐都既然站出来了,事情也就好办了一些。”
不想秦执这话一出,刚刚没反应地容侯突然冷冷地盯了过来。
容天音被容侯的反应吓了一跳,讷讷地开口:“爹?你没事吧?”
“寿王殿下下次在行事之前还是思量再三再做,”容侯冷声指责他的自作主张。
第一次看到父亲以这样冰冷的语气和秦执说话,容天音愣住了。
而秦执却像是习以为常,仍旧淡笑着道:“多谢侯爷教诲。”
容侯危险地眯了下眼,对秦执不再理会。
被夹在中间的容天音挺尴尬的,一边是自己敬爱的父亲,一边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
想要出言调和一下,却不知从何出口,容天音郁闷又犯难了!
唉,这算怎么个回事啊。
“那个,爹啊,咱们还有机会重来的,皇上对您期望还是挺高的,别灰心。太子也不是失去了再拿回来吗?您啊,比太子好太多了!”
也唯有容天音如此大逆不道,胆儿肥的人才说得出这么直白的话来。
如果不是没有脑子,那就是太过嚣张。
容天音是属于后者,在旁人认为,她是属于前者。
闻言,容侯转过目光来瞅了两眼自己的女儿。
容天音赶紧陪笑,“爹为什么这样看着女儿?”
“回去后,自己好好反醒,”容侯严厉道了句。
容天音一噎,生气的父亲相当的可怕,讷讷地应了句:“是。”
容侯转身,扫了眼温和的秦执,步伐稳健的朝着雪幕走下,容天音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出声。
自这次后,容侯就再也没有上过朝。
他的官权被罢免,上朝也没有用处,顺着皇帝的意思,在家彻底的休养。
神隐者从翊坤宫缓步走出来,神彩依然。
白发飞舞,人如天降,霜华打在他身上,映晖着淡淡的圣光,直到雪白的雪花落在同一颜色的白发上,容天音才猛然惊醒。
“你和皇上说了什么?”
神隐者连一眼也没给容天音,径直的离开了。
容天音对着他的背影啧了啧,“神气什么,不说就不说。”
秦执好笑地看着容天音那小蠢样,“回罢。”
旁边的人一出声,容天音这才装模作样的回神,因为滑雪的那天后,容天音就有意躲着秦执,虽然不明显,但敏锐的秦执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两人踏着静悠悠的宫道,天下落着白白点点,秦执手里执着伞,身后并没有人跟着,只有两个人的安静。
脚踏在积雪上,咯吱咯吱的响。
容天音左右顾望,心情有些微妙的紧张。
“其实你不用在父亲面前这样,我可以保护自己。”
所以,你们都好好的坚守自己岗位就行了。
刚刚在殿门那一出,容天音明白秦执那样做的原因,不过是在告诉她的父亲,他可以保护到她。而父亲生气的是秦执将神策引了进来,她不知道秦执是如何说服神策掺和进来的。
但有神策在,只怕事情会更加的糟糕。
秦执一手打着伞,闻言微微垂下眼皮瞅着容天音的发旋,“是吗?原来小音已经这般厉害了,已经可以自己解决闯下来的祸了。”
听他调倘的话,容天音从鼻子里哼哼一声,怎么说得她好似只会闯祸似的。
她也很厉害的好不好,只是你们没有给我发挥的空间啊。
“为夫可是猛虎?”他没头没尾的问。
容天音下意识的摇头,在心里补一句,你是条笑面虎!
“可是毒蛇?”
摇头,心说,你是只阴险的狼!
“既不是虎不是蛇,小音为何避着为夫不敢回家?”秦执声音里隐含着些许戏谑。
容天音脸上一热,不自然地咳嗽一声:“没有不回家,只是觉得闷了,到处走走罢了,王爷您想多了!”
谁知道走走就走出麻烦来了。
“是吗?”
容天音精致的下巴被抬起,对着他烟波似的黑眸。
“干……干嘛?”容天音紧张得口吃。
“小音怕为夫?”他眯着眼,笑着。
容天音抖了抖身子,然后就做出不符合她个性的动作,朝他怀里一扑,抱紧他,“我冷!赶紧走吧!”别在这里发神经了,她受不了。
对容天音的投怀送抱秦执很满意,顺着她的腰杆一个紧搂,容天音身子一僵。
“快,快走……”容天音猛地推开他,转身大步朝前走,手不自觉的按在心口位置,这里,跳得太快了!
秦执撑着伞站在雪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轻笑。
那笑声在寂夜里传入容天音的耳里,别提有多么的不自在,这心跳比她脚下的步伐跳得还快。
该死的,这怎么回事?
*
容侯被免职的事令朝中哗然一片,容侯再次惹怒皇帝,众大臣紧着皮肉上朝,因为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比暴君还要害怕的皇帝。
容天音知道这件事对容侯府来说是一大打击,况且,在朝时,容侯没少因为站在皇帝的身边而竖立众敌,现在他落马了,四面八方嘲讽攻击随之而来。
容侯躲在家里并不出门,受到攻击的也不过容家旁支的那些外出人群。
容家人,对容天音不由更恨上了一分,又是因为这个闯祸精惹出的事。
祭祀典再因神隐者的出面后,祭祀台突生意外崩塌,这场祭祀典也就如愿的停止了。
什么意外,这么多年不塌,却在这个时候塌了,耍三岁小孩呢。
“王爷,这是王妃的手笔,当真让她如此胡闹下去?”许久未出现在子默从暗道里走出。
对这次祭祀台的崩塌,他们心知肚明。
秦执轻笑。
子默沉着脸,“王爷,王妃都开始不惧这些麻烦了,越发的不成体统,若是再不阻止,迟早有一天会连累到您。”
也只有子默敢这样劝说寿王,对秦执对容天音的纵容指出了坏处。
秦执还是摇头轻笑。
王爷,您还笑得出来。
“这般简单的做法,到是我们白忙活了一场。”秦执对自己那点乱阵脚感到愚蠢。
子默黑脸。
原来这就是她的解决之法,也是她不需要他们相助的法子,如若早些指明,也许那些事也就不必发生了。
秦执有些懊恼没有想到这一点,在这一点上,到显得自己愚蠢了。
也许是因为想到佘妃因这件事被皇帝利用,秦执那点理智也就偏了些。
动容天音,就必须动寿王府,要拔除寿王府首先会牵连到佘妃。
虽然现在皇帝并没有任何动作,可谁知道在暗地里,有没有那个准备。
容天音今天心情并不太好,因为在容侯府碰了一鼻子灰,容侯缩在家里,谁也不见,像是赌气的小孩子,连家人都不见了。
容天音进清筑院时并没有看到子默,只有秦执一个人坐在炭炉前看书。
“回来了!”秦执放下书,笑着上前替她将湿发捋到脑后。
对秦执的亲昵触碰,容天音越来越没有免疫力了。
轻轻别开脸,将手里的狐裘交给跟着进来的清苒,一边闷声道:“爹现在这个样子,我根本就不放心。”
“父皇只是罢他的权,并没有削他的爵位。就如你所言,将来有一日还是会回到容侯手中的。”
虽然话是这样说,可是容天音还是对父亲愧疚。
如果不是她胡说那句话,父亲根本就不可能进宫惹毛了皇帝。
现在两个人的关系真正的闹僵了,她就是想要拼回来也拼不回了。
容天音脑海里跳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不如找个机会撮合撮合他们俩,反正皇帝对她爹挺好的,虽然这次过分了点。
不行!万一她爹恼怒之下举刀砍了她可就不划算了。
容天音这会儿陷入苦恼了,危机解除了,下个危险还在潜伏着呢,她这个时候可不能再添乱了。
身后,一双手环过她纤细的腰,淡淡药香味紧贴上来,容天音一惊,忙要推开。
“干什么?”
“瞧小音独自苦恼的样子,说出来给为夫听听,让为夫给小音出个主意!”
“不,不必了……你放开我,热啊!”
“热?”意味不明的字眼在他嘴里拖长。
容天音被耳边温热的气息拂得难耐,猛地推开他,不敢看人地低下头又要朝外走,“我忘了件事没办,先走了……”
“走去哪?”秦执像生了风般,就是缠上容天音的细腰不放,低缓而暧昧的声音抵入耳畔,“小音又要躲着为夫吗?”
容天音有些受不了秦执温柔又无赖的动作,这样会使她没法自控,身子在他的动作下都会觉得软了几分,这样的自己,太可怕了!
“秦,秦执,你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可怕了?
见她当真怕了,秦执低低笑着松开她,容天音得了自由大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对她做什么。呸,她怎么总是想着这些不良画面!她肯定是脑抽了!绝对是!
瞧着容天音一边低喃一边往外走的窘态,秦执嘴边的笑容越发的真了,然后慢慢敛尽。
耳边响过范峈当时说过的话,嘴边低喃着:“选择是个可怕的问题,所以,我不会选。”
救谁,对他来说是个难以选择的难题,所以,他希望自己忽略那个可能性发生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