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我碰到你的伤处了。给我看一看怎么样了好吧?”
说着轻轻执起她的左手手腕,把她手指上缠绕的布带解开,结着血痂的光秃秃的手指露在太子的眼前。
太子的心紧紧收缩在一起,呼吸也开始变得沉重。他困难地开口说:“是汪直干的吗?”
“是汪直指使田茂干的。”张惟昭把他们的名字和面孔都记得很清楚。
“阉贼竟敢如此!”陈祐琮的牙关紧紧咬在一起。他平时一向温文有礼,这次骂出脏话,是心里实在恨急了。
“我只是被拔了一个指甲,可是你知道吗?”张惟昭的眼睛定定地直望着陈祐琮,“绿萝的指甲,十个全都被拔掉了。有一个还是当着我的面拔的。在她死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了。”
张惟昭的眼神很空洞,陈祐琮以前从没见过张惟昭流露出这种哀伤和灰暗的神情,这让他非常难过和愧疚:“对不住!对不住!是我连累了你们!绿萝不会枉死的,我一定会替她讨回公道!”一边说着,一边两个手小心地把张惟昭的手合在掌心,温柔地捧握着。
手上传来的温暖,突然给了张惟昭很大的触动。她闭上眼睛,眼泪大颗滴落。数日来的难过、愤怒和疲惫,积累到现在,终于无声地倾泻了出来。
陈祐琮站了起来,将张惟昭的头揽到自己胸前来,轻轻用臂环绕着她,安静地陪着她。
过了一会儿,张惟昭推开了他,用袖子擦拭干净面颊,说:“我好了。”神色恢复了平静。
陈祐琮道:“我今后定会护住你,再不叫你受这样的苦!”他虽然现在力量有限,但是他愿意为了今日的诺言拼尽全力!
张惟昭站了起来,与他对视,低声却坚定地说道:“不是你护住我,而是我们要成为队友,相互守望,并肩作战!”
陈祐琮回望着张惟昭,眼睛闪闪发亮,仿佛有一小簇明亮的火焰在他瞳孔中燃烧,他回答道:“好!我们一起为我们的未来而战!”说完这句话,他觉得身上充满了力量,仿佛再多的困苦都难不倒他。
“我不日就要去飞仙观修行了。”张惟昭说。
“我知道,我会使人把观里好好修葺整理。”陈祐琮说。
“不要去!”
“不要去?”
“是,我自有安排。”
陈祐琮虽然不明白张惟昭为什么这样说,但还是答道:“好。”
“有件事我想请你帮我做到。”张惟昭又说。
“好!你尽管说。”
“我们既然是队友,就要相互信任。这样在作战的时候,就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付给对方。所以,我想请求你的信任,哪怕我以后暂时做了你无法理解的事情,也都请你要信任我!”
“好!”陈祐琮回答得无比痛快!
这痛快的回答让张惟昭笑了:“你不问我会发生什么事吗?”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信你!”
少年直白的热情,让张惟昭内心喟叹不已。真正十几岁的年纪,就是这样单纯而明朗的吧。
然而有了她这样的一颗老灵魂之后,就明白许多事情单靠热情是不行的。所以她还是要说清楚,来防患于未然。
“此后我会协助皇帝陛下清修。就像当初与你一起做的工作一样。”
听到这里,陈祐琮顿了一下,但他还是平稳地说:“好,我知道了”。
张惟昭接着道:“在这个过程中,定然会有各种流言。最容易被拿来做文章的无外有两个:其一,我谙熟巫蛊,迷惑君王。其二,我卖弄风情,与皇帝有私。或者是两个谣言混合在一起。”
作为心理医生,她十分明白心理治疗会使心理医生和来访者产生什么样的深度链接。这种链接,在现代社会,会被控制在严格的治疗设置之中,不会引来误会和非议。但是在现在这个时代,尤其是陈见浚的特殊身份,肯定会引来各种怀疑,更不要说有些人还会故意煽风点火、大做文章。
去预见这些丑陋的事情,感觉并不好。但任何一个项目,如果想要成功,一开始的时候就要把最差的情况估计进来,拿出应对方案,才有可能顺利完成。
她想替绿萝伸张正义,她想保护自己,她想维护自己所珍视的原则和珍视的人,这其中也包括陈祐琮和太后。这些目标和陈祐琮的目标是一致的。他们建立攻守同盟顺理成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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