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一些。
讲到张荣鲲曾治疗过一位因为遭遇到夜盗,从此就很害怕声音的卫太太。张荣鲲的做法就是让人按住她,故意大力敲击桌案,制造出大声响把她吓得死去活来,这样几次之后,反而不怕了。
还有一次,张荣鲲和张惟昭一起路过乡间,看到有人扛着棺材往前走,从棺材缝一直往外在滴血,上去问时,原来里面是一个难产而亡的妇人。张荣鲲从血迹判断出来产妇还没死,只是晕厥,拦住抬棺材的人要求开棺救人,大家只当他疯癫说胡话,只有产妇的丈夫愿意试一试。张荣鲲和张惟昭合力救活了那妇人,孩儿也平安生下来了。
听到前一个故事,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听到后一个故事,太后又啧啧称奇。
太后问道:“你师父这样有道行的道长,竟愿意给产妇接生,难道不怕血光污秽吗?”
张惟昭道:“师父说产妇流的血和沙场上将士流的血一样可敬,哪有什么污秽?污秽是世人的偏见。”
“你胆子也大,从那么小的年纪就开始学医,也是难得。”
“一开始也怕的,看多了就不怕了。若练不出来胆量就只能转行了。”张惟昭笑道。她上辈子在医院实习的时候见过的场面比刚才的故事重口多了,只是不好跟太后讲而已。
两个人谈着这些闲话,香玉和水仙在旁边端茶倒水,时不时插个话,倒是久违地轻松自在。
因张惟昭用崇敬的语气讲了张荣鲲的很多趣事,太后对这个老道长升起了许多好奇之心。
张惟昭就跟太后出主意,说过年西苑朝天宫举行法会的时候,也可以请师父来参加,太后就可以看到这位神医究竟是什么样子了。
太后深以为然。
六月初五,昭明真人的敕封仪式正式在飞仙观大殿前举行。先是由怀恩宣读圣旨,张惟昭领旨谢恩。然后进殿朝拜三清。拜完之后,鼓乐之声大起,灵济宫的孙真人开始唱诵《太上经》,朝天宫的武真人拿起芙蓉冠戴在张惟昭头上,鹤氅披在她身上,又把一柄白玉拂尘递交到张惟昭手里。
朝天宫、灵济宫和飞仙观的道众都到场观礼。太后宫中的大宫女香玉,太子身边的近侍冯浩,也到场祝贺,并且带来了太后和太子的赏赐。
一时场面十分热闹隆重。
就在张惟昭接过了拂尘,谢过了孙真人和武真人,正待发表入职感言的时候,突然一个宦官带着一头热汗越过众人,来到张惟昭身边,低声跟她说了一通话。张惟昭闻言,皱起了眉,回转身向着怀恩、孙真人和武真人拱手行礼,交代了几句,随即转身和来人疾走而去。
剩下一群道众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真人微咳了一声道:“昭明真人接太后娘娘懿旨,进宫效命。她为天家鞠躬尽瘁,我们应该把这敕封仪式进行完毕,以示对昭明真人的敬仰。”说着一挥手,鼓乐之声又起。道众随两位真人朝拜三清,算是完结了这场典仪。
刚刚过来找人的宦官是长乐宫的潘永。原来昨天半夜,住在安靖宫西侧院的韩婕妤开始发动,但是直到今天上午,孩子也未能生下来。接生的医婆说是胎儿的头太大了,卡在产道里出不来。眼看韩婕妤人已经脱力,若再生不下来,产妇和胎儿都有危险。
但是在这个当口,无论是屋里的医婆,还是物外的太医,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敢拿参汤不断给产妇吊力气,谁也不敢问皇帝和太后你们是要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韩婕妤这一胎怀相还不错,她身体一向健康,胎儿虽然稍微偏大,但也没有大的离谱,所以大家一直都觉得她应该能够顺利生产。但没成想胎儿的头围很是可观,她又年龄小,骨盆尚未完全发育成熟,这才出了问题。
张惟昭听潘永讲了个大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幸而她的医药箱已经带到飞仙观来了。她回屋提了自己的医药箱,也来不及换衣服,就这样一路小跑,来到跟着潘永往紫禁城方向而去。香玉和冯浩也从后面跟过来。冯浩接过了张惟昭的箱子帮她拎着。
一路疾奔到安靖宫侧院,只见陈见浚黑着脸站在廊下,太后疲惫地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额头。皇后默不作声地立在太后旁边。
宫里好几年没有婴儿出生了,因此太后和陈见浚对韩婕妤这一胎都很重视,谁想生产的过程却这样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