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客厅就剩下荷西的母亲,与坐立不安的卡蕾忒。
荷西的母亲端坐在沙发上静了几分钟,心里的怨气逐渐消退了。整了整鬓发,她再次与不知所措的卡蕾忒交流起来。这次,她说话的口吻明显柔和了许多。
“姑娘,抱歉刚才我的态度不太好,只是你不该带着小西一声不吭的动身啊!其实啊,我这几天一直都在注意你,我总感觉你心里藏着事情,不愿意对我们说。
你该知道,我家只有小西一个独子。自打他考出了国,一年到头就没在家待过几天。我们老两口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儿子能踏实住下去,可是没想到,刚过大年初一他就要和你瞒着我们老两口偷偷走。
孩子,你也是个快做母亲的女人了,我这个当妈的心情,你能理解吗?”
“是……我能懂,能懂……”
卡蕾忒被老太太一番语重心长的倾诉搞得生出无限感伤,鼻翼酸酸的翕动几下,她赶忙低了低头。
“念在我这么尽心照顾你的份上,姑娘,今儿个你能不能对我老太太说句实话,你与小西到底惹了什么麻烦,非要突然离开不可啊!?”
“伯母,您可别这样说。您这样,更叫我这个晚辈……没脸面对您了!”
卡蕾忒不敢向满是急切期待目光的老太太那面看,始终低着头,仿佛做了罪恶滔天的错事,正在俯首认罪。
也对!先前甩了人家的儿子,如今,又要拐了人家的儿子,难道不算是罪恶滔天的错事吗……
不忍荷西的母亲伤心难过,卡蕾忒思忖一刻,断断续续说道:
“伯母,我在国外惹了很多麻烦,而且已经把荷西卷入其中了。眼下如果再不离开,很可能会将你们牵扯其中。商量再三,我与荷西才要悄悄离开,我们并不是存心要您和伯父伤心啊!”
“姑娘,那我问你,你们说的惹了麻烦,可是做了杀人放火的恶事了?”
“伯母,这怎么可能?……大概您在国内也有了解,荷西和我在希腊遭人陷害,曾经闹出过一段很大的绯闻。据说,这次的媒体又要来寻麻烦……”
为了让荷西的母亲放心,卡蕾忒信口编造。
听了她的解释,荷西母亲高高吊起的一颗心总算落下去了。宽慰的笑笑,她道:
“既然不是杀人放火,违法乱纪的事就不算大事!就算是天塌下来,只要全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啊!”
“伯母……”
“姑娘,你还年轻,我毕竟还是过来人,见得事比你的多。我告诉你啊,假如有一天世界末日了,那时任凭谁都是躲不过去的。与其漫无目标的逃走,怯懦的自裁,都不如一家人抱团在一起,该干嘛干嘛,平静的享受最后的时光……”
“伯母……”
“相信你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了。那我先去忙早饭……”
荷西的母亲起身,转头看看窗外的天。
早上五点半多点,这个时间,北京的天还黑得很。
“该说的不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你们还想走的话,那也要等到天亮啊!今天是大年初一,按照习俗是亲友走动串门,互拜早年的日子。你们再陪我们老两口吃个饭,给荷西的父亲拜个年,再走不迟。”
卡蕾忒诧意的抬头,却看到一个孤单、微驼的背影缓慢的走去了厨房。
这一刻,卡蕾忒完全哽咽了,疲累的内心溢出无可名状的感动。
伯母,你们一家都是善良的好人。我一定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们全家,保护所有善良的人类度过劫难……
……
“小西,你心里还有她,对吗?”
书房里面,荷西的父亲一坐下来,对儿子开门见山的问。
荷西当然清楚父亲口中提到的“她”指的是谁,于是笃定的回答:
“是,我爱她!我的心永远属于她!”
“即便她曾经背叛了你,甚至像现在这样怀了别人的孩子,你也不会动摇内心的选择?”
“是!”荷西双目直视父亲,仍然用力点点头:
“爸,你和妈一直在国内生活,很多事情没有身临其中,根本不会了解卡蕾忒的苦衷。对她当初的决定我从没有心存怨恨,更不会因此改变对她的感情。现在她落难了,更需要有人在她身边照顾她、支持她。即使将来,她依然不会接受我,我也会想一个亲人那样守在她和孩子的身边,关怀她们……”
“哎,臭小子!平时不言不语的,关键时刻还真有点北京爷们仗义憨厚的劲头!”
听了儿子这一套一套的肺腑之言,年近五十的“老顽固”居然莫名的感伤起来。
他苦涩的笑笑,使劲拍了拍儿子的双肩。
认真看着儿子年轻、纤俊的一张脸,他感觉他的儿子真的长大了、成熟了。作为他的父亲,这个一向行事严肃、刻板的文化人突然感觉无比自豪。
“爸,相信我,卡蕾忒是好女人,您和妈不要再对她心存偏见。儿子不孝,不能给咱们家带来任何财富、荣耀,唯有希望您和妈能够安度晚年,不再给你们二老增添麻烦。”
“你在说什么话啊!孩子,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才会真正明白做父母的心啊!你们幸福,就是老人最大的心愿。一家人永远在一起,无论贫富贵贱,都是最美满的生活啊!”
荷西的父亲心情极为激动,再无法说下去,迅速从书桌旁站起来转身背对荷西挥挥手:
“你去吧……别忘记安定下来后,给家里报个平安……”
荷西默默走到门口,悄然转身,却看见父亲正在偷偷的擦着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