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很明显,在禳命大阵中布三根主香,一定是分别代表楚楚、玉罗刹和唐晚。我甚至能猜到,如果三主香之中只能有一根活下来,楚楚就会把生的希望留给唐晚。她知道,我爱唐晚,无论如何唐晚都不能死,那将让我痛苦一生。所以说,就像玉罗刹奋击“吴之雪风号”之战一样,楚楚眼下也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我劝止她,就等于是降低了唐晚生还的几率;我不劝止她,她有可能真的替代唐晚而亡。
这两种结果,都不是我轻易就能承受的。
“大哥,我有分寸,这场赌约,我至少有三分之一把握。让我赌吧,跟你在一起,运气总会好一点。”楚楚注视着我,嘴角上翘,露出浅笑。
“真的没有其它办法了?”我问。
楚楚摇头:“我所选的,已经是最保险、最高效的捷径。你放心,玉罗刹代表的是七十年前的炼蛊师水平,而我则是代表了最新一代炼蛊师的水平。两军交手,无异于用现代化无人机去扫射握着三八大盖步枪的二战日军,战斗力之悬殊,已经无法用数字计算。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玉罗刹之外的其它变数。要知道,这里并非只有她以魂魄形式存在,她虽然遭到禁锢,却是以禁锢别人的身份存在。她的生命形态发生变化,另外的被禁锢者也会打蛇随棍上,成为我们新的威胁。现在,我必须借用简娜小姐和那位曲小姐的力量,尤其是那位曲小姐,实力深不可测,一定能成为我们的强援。所以,我和血胆蛊婆在此布阵,你去跟她们沟通,做我的禳命护法,怎么样?”
她打的比喻让我稍稍安心,二战之后,各国的科技水平都得到了日新月异的发展,各种先进武器层出不穷,原先被称为“战场死神”的三八大盖步枪早就落后到可以进古董博物馆的地步。
如果奇术、蛊术在这七十年间获得的进步也是如此,那我当然能放心地看着楚楚挑战玉罗刹。
“果真如此吗?”我问。
楚楚笑着点头:“当然如此,否则我怎么敢夸口说能解决一切蛊术问题?大哥,你先出去吧,游说曲龄,跟我们站在统一战线上。”
我担心楚楚的安危,也担心唐晚的失常。
在这种左右为难的时刻,我最终选择了唐晚。这不仅仅是我的私心使然,而是因为,我对楚楚有信心,相信她能大破玉罗刹,并最终成为苗疆巫蛊之术的最伟大王者。
我向门外走,血胆蛊婆已经直起身来,无比失望地远远盯着我。
“夏先生,你……你很好,你很好!”等我走到大门边,血胆蛊婆才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一句。
我心里也很痛苦,但有赌未为输,楚楚的胜算要高于玉罗刹,这场赌局,我们未必会输。
门一开,简娜立刻迎上来,满面紧张地问:“夏先生,里面情况怎样?有什么吩咐?”
我强装笑脸,低声回答:“还好,楚楚小姐使用了禳命之法,很快就能解决问题。”
曲龄没在门边,而是躺在长椅上安然沉睡。
“那就好,那就好。我一直担心唐小姐,如果你还不出来,我就会到上面去看看她。”简娜说。
我对简娜无比感谢,她就像一个面面俱到的大管家一样,照顾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没事,你去吧,我跟曲小姐单独聊两句。”我说。
看见我之后,简娜的情绪明显好转了很多,借转身之际,偷偷擦去了眼角的泪痕。
她走到长椅那边去,轻轻推醒了曲龄。
能在这种情况下安然入眠,曲龄也的确是心胸“宽”到了极点。
“喂,现在什么情况了?”曲龄伸了个懒腰,掩着口打哈欠。
我向简娜挥手:“去吧,最好能吃点东西,喝点水,这里的事不必担心。”
简娜点点头,匆匆走向了电梯间。
“坐吧。”曲龄满不在乎地向旁边挪了挪,给我空出小半边长椅。
从香烟味十足的大厅里出来,我深深地吸气,感觉精神上的压抑减轻了好多。这里,除了长椅,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具,满眼都是平顺干净的水泥墙。
当然,鬼菩萨还是没露面,只剩下我和曲龄两人。
“有新变化,新任务?”曲龄盯着我的眼睛问。
她应该并没睡着,眼神冷冽,根本不像大梦初醒的人。
“楚楚有个不情之请,想邀请你做她的禳命护法。这么多人里,她只相信你的人品和水平,其他谁都信不过。而且,曲小姐,我必须向你说抱歉,因为此前并没意识到,只有“51地区”的高手才能为这场乱局打开局面。也许我们追求的结果是一致的,让所有好人遇难成祥,让所有人渣自生自灭……”我说。
曲龄打了个哈欠:“还有呢?你那位楚楚可怜的小女友名震苗疆,一般情况下,根本无需别人护法。况且,她身边还有资深的炼蛊师血胆蛊婆,怎么会用到我?”
她对楚楚有抵触情绪,我完全理解。一山不容二虎,高手之间总是有所顾忌。
从“镜室”对客人的态度来看,她属于是鬼菩萨等人相邀,而楚楚的身份则能够深入地下十八层,知晓更多“镜室”深层机密。无形之中,她会感到受重视程度远低于楚楚。
我微笑着问:“曲小姐,你为何而来?”
这一问,把曲龄问住了,她思索片刻,才正色回答:“‘镜室’无法了结官大娘的事,向‘51地区’发出求救函,我才应邀而来。”
我向大门一指:“所以,这里发生的任何事,只要跟官大娘、灵魂解析有关的事,都属于你的工作范畴,不是吗?”
曲龄盯着我,忽然大笑:“夏先生,你这样说,岂不是重色轻友到了极点?你那个小女友要你来做说客,果真选对了人。好了好了,你不必再绞尽脑汁拉我下水了,我帮她就是,哈哈哈哈……”
我不得不纠正,免得对方一直误会:“楚楚是我小妹,不是什么小女友。”
曲龄掩着嘴笑:“都一样,都一样,大家心照不宣,如此而已,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之间的气氛在她的大笑中融洽了许多,她接下去说:“‘镜室’所做的分析虽多,方向却存在不少错误。再加上一点,他们低估了官大娘脑部蕴含的超大量信息,一时失察,造成了记忆堆栈溢出,差一点将‘镜室’的资料储存主机烧毁。出了这种灾难性的研究事故后,我猜测有些足够聪明的‘记忆’已经产生了独立意识,不受‘镜室’控制。大概在十年以前,美国人制造的‘无尽之蓝’大型计算机群组也发生过类似情况。这种错误简单来说,就等于人工智能超格,具有了发明者没有给予的才能。当人工智能无师自通时,那就将是人类的末日——单纯表现在‘镜室’之中,就是他们的棱镜分析仪的自主意识已经被唤醒。我会向‘镜室’提供两种处理方式,一种是将机器分解、带走、改造,终生不能连接进研究部门;另一种,继续进行研究,然后将这些人工智能神器变为一株参天大树,高瞻远瞩,应用于更高级别的科研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