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金属星球

    人生，充满了变数。命运，是世人常常提起，而又无法捉摸的东西。

    但有一些人，他们看得透别人的命运，算得准未来的事情。他们拿捏造化，掌握道理，在世人眼中深不可测，宛若在世神明。

    在以前，何易认识柳上玄和落梅道长，他们就是他心中深不可测的存在。而如今细想一下，他在沧溟星的时候似乎也在扮演着在世神明的角色。不过他的所作所为最终却不是那么完美，让一个无辜的少女受了无法治愈的心灵创伤。

    姜岑已经死了，再也不可挽回。

    何易虽有遗憾，却并不是后悔。六十多年的枯坐，让他明白了许多事情。鱼和鸟的一生都在重复不变的生活，至死方休。而人也是相同的，虽然人比鱼和鸟更加聪明，但终究只有少数的人会抬头看看天空，会去发现这个世界、这段人生的另一种过法。

    他救了姜岑的命，给了她选择的机会。而她最终却放弃了成为强大的修仙者，原因，是他给她的方式她不喜欢，是他给她的东西并非她最想要的。

    她跳出了常人的命，但并未跨入非凡的世界。尽管如此…，，何易却认为她才是最自由的人，至少，她有自己的选择，并坚守了一生。

    遗憾这东西，除了圣人应该都会有。她虽带着遗憾离世，却也只是大千世界之中诸多遗憾者之一，在这一点上，她并不比寻常人来得可怜。

    命运难以把握，他做了一回天神，引导姜岑、刘青山、徐林这三只飞鸟脱离了原先的轨道，但他却无法看到自己的命运，不知道自己的天空究竟在哪里。

    或许时间，会给他答案。又或许，便是千年万年，他也还是他，无法看破。

    这世间众生，又有几人能真正跳出命运的轨迹呢？也许所谓的跳出，恰恰正是命运的本意吧。

    强者那么多，但即便天仙，也不过是强大一些的人而已。如盘雪，如常黎，如五雷尊者，又如云倌。他们活在这世间，有诸多牵绊，终究无法成为圣人。便是道尊柳上玄，他也在顾及灵虚，无法真正超凡脱俗。

    能够看破人生和命运的，或许有。但智者之所以为智者，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活得够久，看得够多罢了。圣人没有三岁，天仙没有愚人。时间，终究是造化的最根本手段。

    独行在宇宙星空，他每踏几步便是一万多里的距离。尽管这对整个星空来说微不可查，但积少成多，每日走下来的路程也是极为遥远的。

    比起被放逐之初，枯坐六十多年后的他心性已然有了极大改变。此时重复数十年前的过程，虽然都是一样枯燥无味，但他却开始渐渐习惯，甚至懂得了漫步之时观察星辰运转的规律，和星辰彼此吸引的神奇力场。

    引力，本就是宇宙最基本的力量之一。绝大多数的生灵都是生活在有引力的世界，而星辰世界的本身，就是由引力的根源才形成的。他所拥有的黑洞力量，是引力的强化模式，一旦修炼到高深之处，将会拥有极为可怕的神奇力量。

    如今达到知微境界，心力分化为千万道，何易已经可以做到一心多用。自从又一次漂泊的开始，他便一直只是用一半的心力施展七步登仙术，而其余的意识则时而观想天演策中的黑洞吞噬画面，或者看看周遭的星空，对照引力变化。

    以前对于黑洞之力他只是知道如何使用，但那些力量都是天演策赋予他的，根本就不带有半点的感悟。而今星空游走，渐渐看到了诸多星辰的运行轨迹，反而真正接触到了那神秘力量，开始去体会那些力量的本质。

    有人说世上任何两件物体，都会存在互相的力场，或是相吸，或是相斥。只不过有的物体个头大，诸如星辰，而有的物体小，诸如浮萍。大小的不同，所散发的引力和受到引力影响大小自然也有区别。

    月亮绕着地球转，地球绕着太阳转，这是在于宇宙星空的大力场。而微观来看，在肉眼无法看见的身体细胞里，也有无数个分子原子组成。何易在上中学之时也曾看过原子结构的示意图，那种环绕的模样曾经让他感觉与星系颇为相似。而今在星空观看，虽然大体上差距很大，不过那种互相吸引的力场，倒是有一点共通之处。

    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在星空所走的路途可不是区区一个万里了。行走多年，他到达过的星球数量之多，早已过了上百之数，而所见到了有趣物质，也数不胜数。

    在沧溟星留下一堆材料后，他的须弥戒里只留下了三颗星砂，以及一块小小的星辰之晶碎片。这两件东西，是他途中所得最珍贵的东西，论价值堪比仙宝。更好的也不是没看见，只是太过危险，他也不敢去取。

    在这一次的旅途中，何易又遇上了一些不错的东西，例如在一颗通体散发薄薄蓝色气体的荒芜星球上，他就采集到了一团拳头大的幽蓝色胶质物体。这东西他并未见过，不过其中散发这迷蒙力量却促使他昏昏欲睡，料想也不是寻常之物，是以便纳入囊中。

    除了材料之外，他的身上还有种有趣的东西，那边是炼星炉的产物。

    当年在太古城一战，他以炼星炉吸收了丹君和常黎过招的气浪和风火之力，还有后来岐黄鼎散发的丹气。那些力量尤为强大，而且他的修为又不高，炼星炉足足花费了近十年的时间才完成炼丹。不过当时他还在孤独旅行，而且后来又到了沧溟星上，故而也就没有动用过，直到现在还放在丹瓶里。

    阴阳境和生死境仙人的法力余波有多强他不是很清楚，不过炼星炉花费的时间就足够说明一切了。这些东西，他自己是决计不敢乱试的，万一一入口变出风火双龙，那可真就要玩坏了。

    在观想黑洞之力的闲暇时候，何易也曾用心力查看过那些丹丸，隐隐觉得似乎有种类似玉符符咒的感觉，只是因为太过稀少，他才没敢随便试探。

    宇宙漫漫，一晃眼又过了三年时间。

    以他道术行走的速度，三年时间生生跨越了上千亿里路，要是拿尺子量，一辈子也量不完。

    这一日，他又来到了一个恒星星系外围。虽然远隔过数十亿里，但那恒星的光芒依然极为明亮，在幽深星空中如同一个小灯泡，比周遭的星点出彩了不知多少。

    朝着恒星走了三百多步，第一颗行星进入了他的视野范围。

    那是一颗灰黑色的行星，个头不算大，约莫也就三四千里的直径。这颗星球毫无出彩之处，让他失去了上去探索一番的欲望。毕竟像这样的星球，他少说也见过了百八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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